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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日月神
在混沌初开的时候,天地一片昏暗,没有一丝光亮。
于是众神聚集在特奥蒂华冈,商量选派哪一位神只去把宇宙照亮。这时,有位叫乔吉卡特利的神只,自告奋勇地对众神说:
“我去把宇宙照亮吧!”
众神又提出,还有谁愿意去照亮宇宙。诸神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承,谁都没有这个胆量和能耐,于是都拒绝了。
有位纳纳华冈的神只整天病怄怄的,诸神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此刻,他正一言不发地倾听着诸神的议论。突然有一位神只向众神提议说:
“纳纳华冈,你愿意接受这项使命吗?”
他欣然表示服从,说:
“很乐意接受众神的差遣,就这样一言为定吧!”
两位被挑选出来的神只立刻参加了忏悔祈祷仪式,这个仪式连续举行了四天之久。他们在如今称之为众神之山的特奥蒂华冈山上点起一堆篝火,大神乔吉卡特利献上珍贵的贡品:他献上的不是鲜花,而是一束凯瑟利鸟的美丽羽毛;他献的不是稻草扎的小球,而是金子制成的大球;滴血祭时,他用的不是龙舌兰的刺,而是尖端嵌着宝石的红贝壳磨成的针刺,上面沾满了他的鲜血;他供奉的香树脂也是最上等的。
病神纳纳华冈供奉的不是树枝而是九根芦苇;九个稻草制的小球,以及溅满他鲜血的龙舌兰刺。他没有香树指,他的供品只是身上的伤痂和脓水。
于是,诸神启动神力大魔法为两位神只建造了一座金字塔。他们在金字塔上举行了四天四夜的祈祷仪式,在这里的四周摆满了树枝、鲜花和供品。
次日晚间,子夜过去不久,仪式正式开始。乔吉卡特利身上披着羽毛制成的豪华大擎,穿着软布缝制的上衣,纳纳华冈头戴纸冠,大腿上缠着带子,连他的斗篷也是纸制的。
众神围在篝火的四周,分成两列。两位被挑选出来的神只过来,站在诸神行列的中央,面向篝火。诸神对着乔吉卡特利高声喊道:
“乔吉卡特利,投入火中!”
乔吉卡特利很想投入火中,但火堆如此之大,火势如此之旺,他吓得不禁后退了一步。他鼓足勇气,打算投入火中,但一旦面临大火,他又开始踌躇不前。如此重复了四次依然没有成功。
于是,诸神转向纳纳华冈,大声喊道:
“纳纳华冈,现在该你了!”
不等诸神说完,他便把双目一闭,一跃而起,投身在火中,顿时响起了噼咧啪啦的声音。乔吉卡特利见另一位已经投身入火,正在燃烧中,于是他也使劲一跳,飞身入火。
当时,有一只刚好从上面飞过的鹰也被熏得掉在了火堆里,它的羽毛到现在都是黑黑的。从旁掠过的美洲豹被火星溅得满身都是,所以他的皮毛还留着黑亮黑亮的斑点。
诸神坐下等待,他们相信纳纳华冈很快就会腾上天空。他们等了许久,忽然天空现出万道红光,终于看到了朝霞。诸神跪倒在地迎接纳纳华冈的驾临,但他们不并知道太阳会从哪个方向升起,他们分成四组面向四方的天际跪拜,因为朝霞是从四面八方把他的光芒洒满人间的。只有几位神一直凝望着东方,他们深信,太阳会从东方升起。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是鲜红的,摇摇晃晃的,谁也不敢正眼看他,他那强烈的光芒直射人间,使人眼花目眩。很快,月亮也升起来了、跟在太阳的身后,就像他们当初投火的顺序。
当时的太阳和月亮一样明亮,怎么办?他们应该各自放射不同的光芒才行。于是一位头脑灵巧的神便把一只兔子扔在了乔吉卡特利的脸上。月亮变暗了,失去了他的一部分光芒,成了现在的模样。
太阳升到众神的头顶上空时,突然停着不走了。诸神急了,“这样下去,咱们不是会被烤焦了吗?岂还有命在?”诸神中有一位名叫肖洛特利的双生子神怕得要死,他大哭着向太阳神纳华冈祈求活命,直哭到双眼流不出眼泪。只有面朝东方的诸神献身变成强大的风神吹过,把怯懦的众神的生命带走了。当夺取诸神生命的风神走到肖洛特利身边时,肖洛特利拔腿就跑,躲进玉米地里变成双杆玉米的内芽,如今的人们把这种玉米称为肖洛特利;风神在玉米芽里找到他,他又跑到龙舌兰那里,变成一棵双茎龙舌兰,人们叫它麦肖洛特利;风神又在龙舌兰那里找到他,他投入水里,变成鱼儿,人们把他叫做阿肖洛特利。风神掀起巨浪把他卷了上来,把他逮住,杀了。
自私自利的诸神被杀死了,太阳依然原地不到。风神便使劲地吹,吹动天体移动,并且按自己的轨道奔跑起来。不过月亮还在那里等太阳走完了自己的路,他才往前走。他们就这样在不同时间里露面,光照人间。
第2个、食人魔
在羽蛇神时代,阿兹特克人的牧场里,住着一对老夫妻,他们年逾半百时才生育了一个女儿,他们把她视若掌中明珠。在他们的女儿出生时,她的母亲曾经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见自己的女儿从未嫁人,就生了一个儿子。所以,自从姑娘成年之后,终日有人陪伴着她,从不让她独自离开家门一步。
在他们的院子中央有一处喷泉。泉水清彻透明。它的水来自邻近的阿斯特拉村落。
姑娘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十七个春秋,梦并没应验。老俩口都为此感到庆幸。可是有一次,姑娘洗完澡之后,坐在了泉水边。她往那透明的泉水里印照自己的秀靥时,她手上戴着的一枚从未离开过她的贵重戒指突然滑落到了水里。姑娘吓坏了,似乎预感到大难临头,所以伤心地哭得如同春天里带雨的梨花一样楚楚动人。忽然,有条鱼从水中钻出来,隔着水面把戒指衔给了她。姑娘高高兴兴地接过戒指,依旧戴上。
很快,老俩口发现他们的女儿有了身孕,不禁又惊又怒。不过,他们深信自己的女儿是清白无暇的,他们一声不吭地等着事情的进展。
终于,在一个寒风呼啸的早晨,一个小男孩在他们家诞生了。姑娘的父母用一块破布把婴儿包起来,急匆匆地丢在了远处的山上。
第二天,他们去看看孩子到底死活如何。他们发现,小男孩正安详地睡着,蚂蚁已经用蜜汁喂过他了。于是,他们又把婴儿抱回家中,姑娘的父亲做了个小木箱,把孩子放在里面。他把箱子放到河中,以为它会下沉,谁知箱子却一直漂浮在水面上。
邻村的老俩口膝下无儿无女。那天老头去砍柴时,路过了河边,看到有只箱子,就把它捞了上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他把小男孩抱回家给他老婆,女人看了十分高兴,把他看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一晃眼,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他不仅弓箭娴熟,自造了箭,而且箭法百发百中。有一天,老俩口正在院子里闲聊,一只小鸟停在了斜伸到院中的枝头上。小家伙挽弓搭箭,问他的养父年否愿意让他的儿子把小鸟给给射下来。征得老父同意之后,不家伙一箭就把小鸟射下来了。家里的肉食已经大多了,小家伙带回来的不仅有鸟,有山兔,还有鹿。
老俩口一刻也离不开这孩子。他外出打猎回家稍微迟一会儿,老俩口就挂念不已。
那时,世界上有一个名叫肖契克里特里的食人魔。他专门拿老人作点心,有一夭,老人对他的老婆说,他的死期到了,因为食人魔的仆人已经来找过他,要把他和其他老头一起抓走。老太婆听了这番生死离别的话,不由得伤心叹息。小家伙一听,把他正在摆弄的弓箭往地下一扔,从地上跳起来,对自己的养父说:
“你不要跟恶魔的仆人去,我来代替你。”
“你还大小,他们不会抓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小家伙信心十足他说着活,他要让父亲相信,他有办法对付食人魔。半路上,小家伙不时停下脚步,把他们走过的地方牢记在心。他根据自己的喜好给这些地方起了各种名字。在他们的休息的地方,他就把那地方叫做亏亏奇卡特兰,也就是此地有小奔马的意思。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来到食人魔肖契克里特里的家。仆人们架柴生火,上面吊着一个大桶,准备把老头放在里面煮熟。轮到小家伙时,食人魔把仆人臭骂了一顿,说他们不该把这么一个小东西带回来,不过食人魔还未吃饱,便打算把他生吃了。
小家伙偷偷把几块黑曜石攥在手心里。食人魔张开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把他吞了下去。小家伙落到食人魔的肚子里,他抓起黑曜石,把恶魔的五脏六腑割了个稀巴烂。恶魔哀嚎着死了。
第3个、红星星的来历
在很久以前,女人们去收玉米,总是所得甚少。后来,她们带了一个小男孩去,结果收获了很多玉米。她们就在林子里直接把玉米捣成粉,为外出狩猎的男人做玉米饼。
趁着这个机会,小家伙便从她们那里偷了一些玉米粒,藏在箭杆里。为了这事,小家伙总是故意带去一大把的箭。
回到家里,他把玉米粒倒出来,交给奶奶,说:
“各家的妈妈都在林子里给男人烤玉米饼,你也给我烤一些吧,我要招待小伙伴。”
奶奶照办了。玉米饼做好了,小家伙和小伙伴一起吃完了。吃过以后怕奶奶向大人们揭露他们偷东西的行为,便把奶奶的双手和舌头割了下来。他们还把家中的鹦鹉舌头也割了,把刚刚驯养的飞禽走兽给放跑了。
这样一来,他们更加害怕他们的父母会惩罚他们,就决定逃到天上去。他们逃到林子里,把蜂鸟叫来,让它用喙衔着长绳的一头,对它说:
“叨住绳子,把它系在天上最结实的树上。”
蜂鸟照着他们的吩咐一一办妥,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像爬树似的,往天上爬去。
这时,女人们回到村子里,谁都没找着自己的孩子,就问老奶奶和鹦鹉:
“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老奶奶和鹦鹉却是有口难开。这时候,有个女人偶然抬头,看见云端有一根绳子,一群孩子正沿着它往天上爬。
她把其他女人叫出来,跑进树林里,开始轻声细语地求她们的孩子下来。可那些孩子铁了心根本就不理睬,继续往天上爬。所有的女人都大哭着央求他们,孩子们不仅不听而且加快了速度爬到了天上。女人们见此情景,赶紧沿着绳子往上爬,想追上孩子们粑他们撵下来。
偷玉米粒的孩子爬在最后,他爬上天空之后,俯身看见母亲们r个接一个地往上爬,便把绳子割断了,所有母亲都掉在了人间,变成了家畜和野兽。
为了惩罚这些孩子的滔天大罪,天神们把这些孩子倒悬在天上,把他们的眼睛撑得大大的,俯视着人间,整天看着他们的母亲的悲惨情景。久而久之,他们的充满血丝的眼睛就变成了天上的红色小星星。
第4个、星姑娘
从前有老俩口,靠种上豆为生,以上豆充饥。他们的土地非常肥沃,种出的土豆比别人家的都大,只是离家太远,每到收获季节,总是有盗贼来偷,把大个儿的土豆全部挖走。老俩口很生气。后来,等他们的独生子长大之后,才把他叫来:
“儿子,你长得年轻力壮的,去教训教训那些小偷,看他们还敢偷咱们的土豆!”
小伙子于是动身去看土豆。
第一天夜里,他眼都没敢合,看得清清楚楚的,没什么小偷。天快亮的时候,他不由得合上双眼,做了一个梦。小偷们趁他打盹的机会,又把土豆挖走了。
小伙子醒来,心里十分懊丧。他回到家里把倒楣的事告诉了他的父母。
“算了,”父母对他说,“下次当心就是了。”
小伙子口到地里的小窝棚,整整一夜都没合限,直到天色大亮,也没离开过土豆地。只是好像在半夜的时候,稍微打了个盹,但立即就醒过来了,小偷好像也没来过,但满地都是上豆叶子。
他回家向父母抱怨说:
“我看了一整夜,眼睛只不过眯了眯,谁知又让小偷给偷了。”
父亲气得把儿子的屁股痛打了一顿,对他说:
“你胡思瞎想些啥了?难道你比小偷还笨吗?一定是到哪里跟姑娘厮混去了!”
第二天,又叫他去土豆地守夜。嘱咐他说:
“喏,这回该知道怎么守夜了吧?”
没法子,小伙子只好坐在土豆丛里,等小偷来光顾。
夜里,一轮明月挂在天际,照得四周一片光明,等了整整一宵,他死命地盯着四周……到了黎明时分,实在倦极了,不禁又闭上了双眼。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穿着银白色衣衫,长得花一样俏丽,披着金色秀发的姑娘,飘然飞落他家的地里,开始齐心协力地挖着上豆。哇,她们是一群从天而降的星星姑娘!
小伙子张开双眼,呆愣在那里看着她们。
“哎!”他感叹着,“多可爱的姑娘呵!该怎么才能把她们抓住呢?难道世界上会有如此美貌的小偷吗?”
他的心兴奋得都快跳出来了。他真想抓住哪怕是一个姑娘也好。
他猛地一跃而起,想去逮住这些美丽可爱的土豆贼;可是,一刹那间,她们都飞走了。如同闪耀的灯光那样,消失在夜空中。只有一个最年轻的星姑娘落在了小伙子的手里。
小伙子在带着星姑娘回家的途中,责备她说: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怎么能到我父亲的地里偷土豆呢?”
接着,他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你被我捉到了,该怎么处罚你呢?”
姑娘吓坏了,可怜可爱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就像带露的小花一样,惹人喜欢,她娇啼着哀求着小伙子:
“把我放回天上去吧,我的姐姐一定会挨父母责骂的!我会把从你们地里偷走的一切都加倍还给你,别把我扣留在人间!”
小伙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紧紧地拉着小姑娘的手,笑嘻嬉地说:
“算了,就罚你做我的妻子吧!”
他打定主意不回家去了,他要和星姑娘住在土豆地旁的小窝棚里,星姑娘哪里肯依,只是谁叫她偷人家的东西,又被人家捉住了呢?更何况她又哪里敌得过一位英俊强壮的小伙子呢?
小伙子的父母等呀等,就是不见儿子回来。
“啊,”他们寻思着,“这个窝囊废臭小子一定又把小偷放走了,不敢露面。”
天黑,心慈手软的妈妈给儿子带了一些好吃的,顺便也去探看一下她的宝贝儿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小伙子搂着他心爱的星姑娘正坐在窝棚里说着情话呢,看到妈妈走到地头,姑娘用修长的手指压着红艳艳的樱桃小口俯在小伙子耳边说:
“小心,千万别让你的父母看见我。”
小伙子便匆匆迎着母亲走过去,老远就大声喊道:
“别过来,就在那儿等着我。”
小伙子接过妈妈手里的食物,回到窝棚里递给星姑娘,又接着讲天上地下的希奇古怪事去了。
妈妈回到家中,对她的老伴说:
“咱们的儿子好像抓了个女小偷。她漂亮得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带着她住窝棚里,怕是已经结成了夫妻呢!所以,他不让我靠近他的窝棚。”
老俩口合计着,这倒也不错,便没去打扰他们。
有一次,小伙子在心里盘算好了,该带他的妻子去拜见双亲了,他对她说:
“天黑之后,我们就回家去吧!”
星姑娘很认真的再次对小伙子说:
“我不能去见你的父母,怪羞人的!而且他们见了我,对我们也很不利。”
小伙想了想,折衷了一下: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嘛,见一面之后,我们另外住好了。”
夜里,他领着姑娘去见了自己的父母。星姑娘的花容月貌使得老俩口打心眼里满意,不由得把她看得紧,把左邻右舍瞒得死死的。
时光飞逝,星姑娘和小伙子一起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她怀孕了,生了孩子,可孩子又不明不白的死了。
星姑娘原来的天衣被小伙子藏了起来,她只好穿着普通人的衣裳。
一次,小伙子到远处的地里去干活,星姑娘假装要出门散散步,谁知一出门就无影无踪了。她回到了天上。
小伙子回到家中,见妻子没了,心里十分难过。他边哭,边出门远去,满世界地寻找着他心爱的妻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有一天,他在高高的悬崖边遇到了神鸟兀鹰。
“小伙子,什么事这般伤心呀?”兀鹰问。
他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了它:
“神鸟,我心爱的妻子是位美丽无伦的星姑娘……我担心她已飞回了天上,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她。”
兀鹰对他说:
“小伙子,别忧伤,你的情人星姑娘的确已经飞回天上去了。既然你这么痴情,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不过你得先替我找两头美洲驼来,也好让我填饱肚子,和做路上的干粮嘛!”
“好的,神鸟,”小伙子答道,“我这就去把美洲驼给弄来。”
他匆忙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对他的父母说:
“有人肯带我去找我的妻子啦,不过我得付给两头美洲驼的代价。”
老俩口二话没说,给儿子备好了两只美洲驼。到了兀鹰那里,就只一会儿,兀鹰就把一整只的驼肉从骨架上剔了下来,吃进肚子里。另一只,则让小伙子帮他带着路上吃。
小伙子扛着驼肉来到了悬崖的顶端,兀鹰疾言厉色地对小伙子说:
“把眼睛闭紧,不许睁开,当我喊‘肉’的时候,就扔一块肉到我嘴里。”
然后,兀鹰带着小伙子飞上了高空。
小伙子顺从地闭紧眼睛。兀鹰一喊肉,他就割下一块,扔到它嘴里。谁知飞到半路,驼肉已经吃光了。兀鹰曾经警告过他:“记住,如果我喊肉的时候,你不把肉塞到我嘴里,我们就飞不高了,那就只好把你扔下去了。”
小伙子非常担心兀鹰会这么做,于是他就忍痛割下自己腿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喂给兀鹰吃,他为了妻子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兀鹰带着小伙子来到一处遥远的海滨,对他说:
“朋友,去海里洗个澡吧。”
小伙子跟着兀鹰来到海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他已经飞得太久了,早已蓬头垢面,胡须丛生,显得非常苍老了。等到出浴之后,才又变得容光焕发年轻了许多。这时候,兀鹰对小伙子说:
“海的对岸有一座宏伟的庙宇。今天是祭神日。你去吧,守候在门口。每到这些日子,所有的星姑娘都会飞聚到这里来,不过她们人数众多,而且相貌和你的妻子一模一样。当她们一个接一个从你身边走过时,切不可开口说话。你要找的姑娘排在最后,走过你的时候会推你一把。你要立刻拉住她,紧紧地把她抓在手里。”
祭神庆典开始了,小伙子站在庙宇的门口,看到相貌彼此一模一样的一长串姑娘从他面前走过,哪里分得清哪个是他心爱的妻子。这时候,从队伍的后面闪出一个姑娘,她用胳膊时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然后走进庙里去了。
这是金碧辉煌的日月神庙——日月神就是所有星姑娘和天上众神的缔造者。每天众神都会到这里来向太阳神请安。轻盈美丽的星姑娘和天上诸神唱起了庄严的颂歌。
祭神仪式结束后,姑娘们又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和小伙子擦身而过,冷漠无情地凝视着他。可他还是认不出谁是他的妻子。这时,有一个姑娘又用胳膊时推了他一下,然后拔腿就跑,这次,小伙子紧紧地捉住了她。
星姑娘领着他往家里走去,对他说:
“你干嘛要飞到这儿来?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快要到家里,小伙子突然感到饿得直发晕。姑娘发觉了,给他一些米。
“给,看把你饿的!”她娇瞑他说,“拿去吃吧。”
小伙子瞅见她只掏出这么一丁点儿米,暗自思想:“我已经整整一年未沾粒米了,怎么吃得饱呢?”
“过一会儿我就要到我父母那儿去了,”姑娘接下去又说:“我不能带着你。你自己煮粥吃吧!”
等她走了,门一合上,小伙子忙跑到姑娘刚才取米的地方,装了满满一罐上好的大米。忽然间粥煮开了,沸腾起来,溢到陶罐外面。小伙已经吃得很饱,罐中的粥还是未见减少。心慌意乱的小伙子便把陶罐里的粥倒在了地上。谁知泼在地下的粥还在那儿咕都咕都地沸腾着,小伙子吓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恰在这时,星姑娘回来了。
“哎呀,”她不满地喊了起来,“怎么能这么煮粥呢?我给你的,就已经足够了。”
姑娘帮小伙子把泼在地上的继续打扫干净,免得父母来探视时会发现。然后姑娘对他说:
“我不敢让我的双亲见到你。我要把你藏好,我会常来看你,给你带吃的。”
就这样,他们偷偷摸摸的一起生活了整整一年。后来有一次,星姑娘有些不耐烦地对小伙子说:
“到时候了,你该离开这儿了。”说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也没回来看过他。她把小伙子抛弃了。
他含泪回到了海边,兀鹰正在那里打着盘旋。小伙子向它飞奔过去。兀鹰停在他身边。他们彼此凝视着:兀鹰衰老了,小伙子呢,也已经变成了老头子,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老朋友,日子过得还好吗?”
小伙子把他在星姑娘那里的遭遇向兀鹰一五一十地说了,他非常伤感地说:
“我的妻子抛弃了我,一去无踪了。”
小伙子的不幸深深地触动了兀鹰,使它十分悲伤。
“可怜的朋友”,兀鹰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份!”于是用翅膀柔情地抚慰他。
这时候,小伙子央求兀鹰:
“神鸟,把我带回人间吧,我要回到父母的身边去。”
“好吧,”兀鹰答应了他,“那么,我们先洗个澡吧。”
等他们从海中出浴的时候,又变得青春年少了。
兀鹰对小伙子说:
“我带你回人间,不过你还得给我两只美洲驼作为酬谢。”
“神书,”小伙子回答说,“只要你把我带回我父母的家,我一定会重重酬答你的。”
兀鹰背着小伙子又整整飞了一年,才回到人间,小伙子如约交给兀鹰两只美洲驼,便径自口家去了。
迈入家门,看到年迈的双亲,抱头痛哭了一场。
这时,兀鹰对他们说:
“我把你们的儿子送回来了,你们要好好关爱他呀!”
小伙子接着说:
“我的妻留在了天上,我不会再爱别的女人了。我要和父母们生活在一起,直到我死。”
老人回答说:
“好儿子,别伤心,有我们陪着你呢。”
从此之后,小伙子一直和他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只是,他的心早已破碎了,常常望着夜空独自一个人发呆。
第5个、维拉科查神谕
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开始一直到第六代印加王印加·罗卡,帝国在一片和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下不断得到拓展,从未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和大的流血战争。然而,在传到第七代国王时,人们被不祥之兆所包围开始恐慌不安起来。
第七代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还是三四岁的婴几时,啼哭时从眼睛里流出血泪,祭司们格外重视王储身上出现的预兆,经过推算和到太阳神庙占卜,发现这是不祥之兆,担心会在他身上出现大的灾难,或受到他的父亲太阳的诅咒。但就如同太阳神只是在和他的儿孙们开玩笑一样,什么样的灾难都没有降临到亚瓦尔·瓦卡克身上,他很顺利地继承了父亲留下的王位,而且在身为王储时,就为他的父亲和帝国征服了不少的地方。人们逐渐对这位国王童年的预兆开始淡忘。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继位以后,如同他的先辈们一样,以公正、仁慈和怀柔之心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总是体恤百姓,尽力为他们造福。但他只想仰仗父辈和祖辈留给他的繁荣,不愿去征服和讨伐任何人。由于他的名字预示着凶兆,加上人们每次给他的预预测也很不利,他总担心有什么灾祸临头,不敢碰运气,以免激怒他的父亲——太阳,这样他父亲也就不会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严厉的惩罚他。
他怀着这惶惶不安的心情度过最初的几年,只求自己和百姓平安无事。为了不致于无所干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巡视诸王国,尽力用辉煌的建筑装点国土。对臣民施以普遍的和特殊的恩泽,比他的先辈们更加热心和温和地对待百姓。他也从百姓那里获得了更多的回报,国力日益强盛,帝国的威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传播得远。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位印加王已经把他的帝国治理得没有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没有一个乞讨的穷人,甚至一年到头没有一起刑事案件,没判处过一名死囚(没必要也无人违法)的程度。这一成果一直延续到帝国末年到遭到西班牙人入侵之前。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为了不显得怯懦无能,避免因为不为帝国开拓疆上而成为印加诸王中的胆小鬼,也为了消耗一点国库中堆不下的军需物资和让百姓们得到必要的军事锻炼,他决定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去征服首都西南,沿海的阿雷克帕地区。他的前辈诸王在那里留下了一块狭长地带没有征服,不过那里人烟相当稀少。
他本来打算亲自挂帅出征,但是,关于他在战事方面的凶兆总是裹胁着他颠簸于捉摸不定的惊涛骇浪之间,欲望刚刚他推上波峰,恐惧就把他摔进波谷,所以总是犹豫不决,不敢贸然出征。最后,便任命自己的兄弟阿普·迈塔为统帅,以四位有经验的印加王公为将军,一起出征。很快他们就顺利地完成了使命,把那块土地一劳永逸地纳入了帝国的版图。只不过因为那里地势狭长,故尔几位王公在行军和停留上用去的时间,比真正征服用去的时间还要多。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得到胜利的捷报,颇受鼓舞,而耗费很小,于是决定进行一次更大规模、更辉煌的征服行动,把科利亚地区一直不肯臣服于帝国的几个大省纳入帝国。这些省不仅土地辽阔,人口众多,而且居民骁勇善战。正是这些不利原因,前辈诸王才下不了决心用武力去征服,以灭绝那些不开化的野蛮部族;而是始终以怀柔之心让他们目睹帝国臣民的富裕生活,而感同身受,从而自愿接受印加人的统治。但这似乎没有太大效果,因为那里的人把自己的信奉的神和自由得更重要,把接受异族的偶像和统治看成对自己的奇耻大辱。
这位印加王为征服那几个省的战事终日劳神,郁郁寡欢,既有担心又怀希望。根据他兄弟阿普·迈塔那里战事的进展和劝服的成果来看,他可以作出大获全胜的估计;有时又因自己身上早有凶兆在先,担心这场战争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又不相信会取得成功。就在整日受着这些痛苦煎熬时,他又把眼光转向了家庭事务。
多年以来,家中发生的事情也使他心烦意恼,那就是将要成为国王继承人的长子阿塔乌,胜情粗暴。这个儿子的性情从小就很暴躁,经常欺侮跟他一起玩耍的同龄孩子,而且有一些暴虐、残忍的迹象。印加王也曾谆谆教诲,苦口婆心地劝他改邪归正,希望他长大成人更懂道理时,能逐渐改掉粗暴残忍的坏脾气。但看来这种指望已经全部落空,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那残暴性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这对父亲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诸代印加王都以亲切温和为荣,深得民心,如今王子性情却截然相反,怎不令他悲苦万分。他费尽口舌地劝阿塔乌以他的长辈为榜样,对他回忆他们的为人,让他学习他们的样子;也用过斥责和冷遇的办法,企图使他迷途知返,改弦更张。但这一切都收效甚微,或徒劳无益。因为在有权势的大人物身上,不良习性是很少能改正,或根本不能改正。
总而言之,为了改变阿塔乌王子的恶劣习性,这位印加王已经用尽了种种“良药”,但王子认为都是“毒药”而一概排斥。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眼见事情无可挽救到这种地步,便决定彻底贬斥他,从身边把他逐走,他的用意是:如用贬斥的办法也不能改变王子的胜情,就索性废除他的王位继承权,而从诸子之中另选一个与其先辈性情相吻合的贤者为继承人。这位印加王看到在帝国的某些省份就是由最受爱戴的儿子继承领主地位的,他也想效仿这种做法,虽然在印加前辈诸王中从未有过这种做法,但也从未有过这样不堪教导、性情反叛的王储,所以这位印加王想对儿子实行这样的法律。
印加王怀着沉痛的心情,下令将年已十九岁的王子阿塔乌逐出家门和宫廷,送到城东十多里远的地方,那是一片广阔而美丽的奇塔牧场。牧场里放牧着许多太阳神的牲畜,国王命他与放牧人一同放牧。
阿塔乌王子不敢违抗父王的谕旨,接受了为惩罚他性情残暴好斗而对他实行的贬斥和流放,甘心与其他牧人一样操起放牧的差事,看护太阳神的牲畜。好在这些牲畜是太阳神的,这对伤心不已的王子无疑是个很好的慰藉。阿塔乌王子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直到有一天,他斜倚在牧场里一块巨石上半睡不睡时,受到维拉科查神的渝示为止。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在放逐长子之后,那边的征服战争也传来捷报,这倒成了那段时间最让他欣慰的事。等安排好征服地区的善后事宜,将军队解甲归田之后,印加王决定完全停止战争,不再征服新土地,而全力以赴地安邦治国和管教王子。
虽然说印加王已将阿塔乌王子流放到了奇塔牧场,但也不忍心就那样丢开不管,毕竟理智是难以战胜父子亲情的,父子俩都需要时间。印加王觉得还需要用心观察,争取儿子弃旧图新。如果王子依旧沽恶不悔,那么也只好另谋他策了。尽管他绞尽脑汁,设想了许多方法,诸如罚他终身禁监,废除他的继承权,另选贤者取而代之等等,但又总觉得这些均非良策,而且也未免过于严厉,且效果未必可靠。毕竟这种事情前所未有,关系重大,涉及到把被奉太阳神之子的印加王子赶下神位,而且对王子实行对百姓都不轻易执行的严厉惩罚,臣民们也未必同意。万一太阳君父怪罪下来,又岂能吃罪得起呢?
印加王整日都为此事所折磨,心情郁闷,寝食俱废。在此期间,他倒是没有将国事搁在一边。他两次派遣四位王公贵胄巡视王国,命他们大兴土木,美化国上,为众百姓共同造福,诸如开新渠,造梯田,建粮仓,筑行宫,架桥梁,修道路,垒蓄水池等等。但他一刻也不敢离开首都一步,而是留在宫廷里主持太阳节和一年中的其他庆典活动,以及为百姓主持正义。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一天刚过正午,正在处理国事的印加王突然接到宫门侍卫的禀告说,阿塔乌王子风尘扑扑在宫门外等候传见,有要事相告。
印加王对这位王子早已心灰意冷,便气恼地传下话,说:身为王子应该知道,不管王命涉及的事多么细微,在成命收回之前,均不得违抗,否则一律处死;如果王子不想以身试法的话,还是立即回到流放地去为好。
王子在宫门外理直气壮地回禀说,他并非为抗拒王命而来,而是为了遵从像父王一样伟大的另一位印加王的命令而来,而且那位印加王乃是派他来禀告一些事关帝国安危的重大事情,父王是必须知道的;如果他想听,就准许他入宫禀告;如果他不愿意听,那么,他将回到流放地,向那位印加王如实禀告一切经过,也算不辱使命。
印加王听说事关另一位与他一样的君王,遂命王子进宫细述。一来,他倒也想看他这位不争气的宝贝儿子会说会什么胡言乱语,弄清他会耍什么样的花招之后,再予惩处;二来也想了解这位被放逐失宠的儿子来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子灰头土脸地来到父亲面前,似乎连喘口气讨口水喝的功夫都没有一样,急切而有条不紊地对印加王说:
“启禀独一无二的君王,我遵奉您的命令,在奇塔牧场看守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的牧群。今天中午,我正斜倚在牧场的一块巨石上,反省我的罪错,也说不清是睡是醒,突然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此人衣着奇特,身材相貌也与我们有所不同。他的衣服又长又肥,遮盖双脚;他脸上的胡须足有一尺多长,手里牵着一条脖子上系着锁链的怪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一种动物。那人对我说:‘贤侄,我乃太阳之子,是你的第一代先祖,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他姐姐奥克略王后的弟弟,因此我是你父王和你们所有人的兄弟。我是维拉科查·因蒂神,今奉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神之命而来,有一则警报告诉你,要你转告你的父亲——在位印加王知道。那就是已经归顺印加帝国的钦查苏尤诸省的占有整片辽阔土地的昌卡人以及尚未归附的其他地区,如今已发生了叛乱。他们正在纠集重兵,企图率兵前来进犯库斯科城,推翻他的王位,毁灭我们的共同家园。因此,你必须刻不容缓地赶到我的兄弟印加王那里,转告他作好准备,审时度势,妥善处理,以应此劫难。我要特别告诫你痛改前非,不管遇到什么艰险,你都不要担心我会袖手旁观,弃你于不顾。我会像对待亲生骨肉一样,在你危难时,赶来救援,助你脱离险境。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孩子,不管多么艰险,你都要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只有这样的英勇壮举才无愧于你高贵的血统和你伟大的帝国的臣民们。我将永远福佑你和保护你,需要时我会出现在你身边帮助你度过难关。’说完这些话后,印加王维拉科查就隐身离我而去,无影无踪。于是我立即赶路前来,按他的旨意向您禀报。”
早已对这位性情暴虐的儿子感到深恶痛绝的印加王如何肯相信王子的话?他当即怒斥王子道:
“住口,你竟敢信口雌黄,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狂妄之极的疯子!居然把自己胡骗乱造的荒唐事加在太阳我父头上,真是愈发放肆了!”于是喝令王子立即返回奇塔,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免得惹自己生气。事已至此,王子知道这件事会愈描愈黑,只好又重新回到奇塔去牧羊。从此,王子比以前更加失宠于他的父亲了。
而经常侍奉在国王左右的那些印加王公们,却不敢对王子所说的事情如此轻下结论。虽然,他们是王子的兄弟和叔伯,也都知道王子的性情不能尽如人意,但对他的人格却毫无异议,相信这些话绝非王子的胡编乱造;再加上,他们非常相信梦中的预兆;所以,他们对此采取了与印加王不同的态度。
他们对印加王说,既然,他的兄弟——维拉科查说自己是太阳的儿子,而且奉他的命令而来,那么传来的消息和警告则不能等闲视之;而且仅凭想象杜撰那套言语已属亵渎神明,再加上抗命前来诓骗自己的父王则更是罪加一等,为国法所不容。因此,不应认为王子会冒着犯下弥天大罪的危险编造这些情节来冒犯太阳的神威。既然如此,最好对王子的话逐字逐句认真思考,并应就此事向太阳敬献牺牲,来观察太阳的预示是吉是凶,并作好必要的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而且王公贵族们大多认为,既然太阳父亲已发出警告,并派他的儿子,印加王维拉科查前来谕示,如果对此事置之不理,不仅对事情本身有害,而且也等于是在藐视大家共同的父亲——太阳神,岂非错上加错?
印加王对儿子的恶劣行径痛恨至极,不肯接受王族成员语重心长的劝告,尤其是看到几乎所有的王室成员都出来替王子辩护,无疑在印加王恨铁不成钢的怨怒之中又增添了些许忌恨,这些因素迫使他横下心来,固执己见地对印加王公们说:
“不要理会这个疯子的话,他非但不改掉自己那暴虐的恶劣习性以求得亲身父母和太阳我父的谅解和宠爱,反而又来胡言乱语,我看他是难以救药的了!就凭着杜撰出来的这套稀奇古怪的无稽之谈,就该废黜了他,剥夺他的王子称号和王位继承权!大家试想一下,我们印加帝国自从伟大的曼科·卡帕克王奉太阳我父的旨意立国以来大大小小征服了数以百计的部族,其中有哪个胆敢违背太阳神的旨意和王命而举兵反叛?没有,从未有过!小畜牲的那番话不仅是对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亵渎,而且不利于帝国臣民的和平与安定,理应对他严加制裁才显国法和神旨的赫赫威严和公正,才能使百姓有法必依,心服口服。
“我打算立即着手,从那小畜牲以外的一众兄弟中选择一个效仿先辈的人,一个有仁慈、怜悯和怀柔之心而无愧于太阳之子称号的人。我们应该看到,伟大的前辈诸王是以造福于民的行为和一颗宽宏大量的怀柔之心为帝国赢得了大片领土,众多心悦诚服的酋长、领主和百姓,以及威震周边的赫赫声威!倘若容忍这样一个性情暴虐,报复心重,蛊惑人心的疯子来继承大统,帝国的一切必将毁于其残暴好战的屠刀之下,不仅对不起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谆谆教诲和良苦用心,而且也是天理难容!
“诸位王公大臣!我希望大家不要理睬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和他的颠狂之举,更不要纷纷攘攘跟着瞎折腾,否则不仅动摇军心民心,而且也会在边远省份中造成相互猜忌和骚乱。诸位王室成员理应分清主次大小,把这件关系到我们子孙后代和帝国命运前途的大事放在心上,磋商一个合适的王位继承人选!”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理直气壮他讲完这些话,见众王公大臣缄默不语,这位生性懦弱唯恐招来太阳神诅咒的印加王,便有意折衷和缓一下紧张气氛,道:“姑念阿塔乌王子声称他的胆大妄为乃是受了一位太阳之子的委派,否则定要按公然违抗放逐令、私闯王宫之罪,定斩不饶。至于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本王心中自有主张,大家不要再议论不休!”
这位印加王在晚餐会上,再次非正式地要求诸王公永远不要再提到日间之事,因为只要让他想起王子的事,他就会怒火中烧。
国王既出此令,印加王公们只好默不作声,不再谈论此事,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恐惧。毕竟这个预兆并非空穴来风,或者出自普通百姓之口,而是王位继承人冒死进言,出于另一位太阳之子的谕示,哪有虚妄之理呢?
阿塔乌亲传神谕三个月之后,就有消息从边境传至京城库斯科说,在距离首都三百公里的阿塔瓦利亚以外的钦查地区各省发生了叛乱。消息不知始出何人之口,就像经常说到这类带有蛊惑嫌疑的事情时那样,即便知道,也会故意含糊其词或隐去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尽管阿塔乌王子梦见过此事,而且传言也证实了梦中神谕的可靠性,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仍然不予理会,他认为那是附庸神谕的道听途说,是对似乎已经淡忘的梦境旧事的重提,为王子开脱罪责云云。
没过几夭,消息再次不胫而走,但仍然不够确凿,使人将信将疑。原来反叛的敌人已经严密封锁了通往库斯科的所有路径,以防叛乱之事泄露出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偃旗息鼓,轻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库瓦科城,控制局势。
等到消息第三次传入库斯科城时,已经说得有鼻子有限,似乎是千真万确的了。消息说,昌卡族人伙同安科瓦柳·乌拉马卡,维尔卡,乌图苏科亚及其附近各部族已经举兵造反,国王派驻各省的省督和官员均遭杀害,一支四万多人的大军正向京城日夜兼程,快速推进。
那么事实情况究竟如何呢?
早在第六代印加国王印加·罗卡统治时期,所征服的那些北方好战部族,只是慑于帝国的赫赫声威和强大武力,而不是喜欢他的统治,他们把对太阳之子剥夺其自由和偶像习俗的仇恨隐埋在心底,以图侍机发泄。如今他们看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对战事如此心存畏惧,被名字所蕴含的凶兆吓得畏畏缩缩,而且被自己残暴成性的儿子阿塔乌王子气得心绪不宁,一筹莫展。再加上国王最近一次不知何故对儿子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他,扬言废黜王子继承权的事也传到了那些部族印第安人那里。他们便认为良机已到,正好可以发泄他们对印加王的不满和对帝国统治的仇恨。于是,他们在很短时间内,极其秘密地相互串连,并号召邻近部族,共同组织起一支三万多人的强大军队,发动向帝国首都库斯科的征伐。
策划这次叛乱的主谋,也即煽动其他领主谋反的是三位印第安首领,他们是昌卡族三个大省酋长。其中一名叫安科瓦柳,是个二十六岁的壮汉,另两名亲兄弟是图迈和阿斯图,是安科瓦柳的亲戚。在印加人到来之前,这三位草头王的先辈曾与邻省部族,特别是克丘亚族(这个姓氏包括北方五大省份)常年累月征战不休。他们对这些部族及其邻近的其他部族极尽暴戾专横之能事,把他们压制得俯首贴耳。后来,克丘亚人和其他部族为了摆脱昌卡人的残暴统治和苛捐杂税,便主动归顺了印加王,心甘情愿地接受印加帝国宽厚仁慈的统治,分享帝国和太阳神的福祉。昌卡则完全相反,印加王打破了他们称王称霸的良辰好景,使他们从百姓的主宰变成纳贡称臣的仆役,他们对此耿耿于怀。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他们怀着父辈们留下的刻骨仇恨和昔日噬心裂肺的耻辱,发动了现在这次叛乱。
他们料定印加王毫无戒备,且身边没有可召集的军队,只要发动突然袭击,便可轻而易举,一战告捷,不仅可以成为他们旧日敌人的主宰,也可以成为整个帝国的主宰。
昌卡族人抱着这种强烈的欲望,召集了已经归顺和尚未归顺印加王的邻近部族,晓以利害,许诺给予丰厚的战利品。邻近的那些部族一来贪图重赏,二来深知印加王的卧榻之侧迟早难容他们的酣睡,三来早知昌卡人的骁勇善战,成事有望,四来担心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成了昌卡人的点心,所以轻易就被说服。叛军推举勇猛的安科瓦柳统帅,那两兄弟为将军,其他酋长分任本部人马的统领,日夜轻装急行,直逼库斯科而来。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探知叛军果真来犯,一时间大为惊慌,手足无措。因为,根据历来的经验,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直到现在这位印加王,征服了那么多省份归附帝国,从未有哪个省份发动过叛乱,所以他绝对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由于始终抱着这种盲目自信的心理,再加上对王子心怀憎恶,印加王的理智被感情所蒙蔽,所以既没有相信王子转达的神谕,也没有接受王公贵族的劝导。现在一旦祸事临头,毫无防备的印加王根本来不及征调军队进京勤王,承平日久的帝国首都不仅没有堡垒要塞以据守抵御,也没有足够守城待援的常备军。他完全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百般无奈之中,他只好任凭那些残暴骁勇的叛军一路上耀武扬威,攻城略地,几乎毫无阻挡地向库斯科长驱直入。自己则向科利亚地区撤退,期望能暂时保全王族的元气和自己的性命以图东山再起。因为那里的百姓深受国恩和教化,品德高尚,忠心耿耿。
主意已定,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便带着能跟随自己的一些印加王族,一直退到城南三十里处的穆伊纳狭长的河谷,在那里安营扎寨,在那里一面犹豫观望,探察敌人在路上的动静,打听他们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一面等待援军到来。
国王既已临阵脱逃,库斯科城也就等于被抛弃,尽管人们也想守卫京城故土,可惜群龙无首,又没有人敢擅权发话下令,大家也只好收拾行囊一逃了之。于是,凡是能逃的人纷纷逃亡,觉得哪里可以更好地保全性命就往哪里跑,顿时之间,繁华热攘的库斯科眼看着便要成为一座杳无人踪的空城。
一些出逃的人在路上遇见了因为传递神谕而被人们尊称为维拉科查·印加的阿塔乌王子,向他哽咽着细述了钦查地区北方数省叛乱的消息,并在神情之中略带鄙弃地向王子报告说,他的父亲印加王因为敌人突然来犯,无力抵抗,已带领王族成员向南方的科利亚方向撤退。
王子得知父王弃城而逃,心情非常沉痛。他当机立断,吩咐这些报信的和身边追随的几位牧人赶往城里,以他王位继承人的名义对沿途碰到和在城里迟滞未走的印加人传令,凡是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要武装起来,去追随他们的君主印加王,他自己也要去把父王追回来;并要他们把这道命令辗转相告。
维拉科查王子下过这道命令以后,连库斯科城门也未进,便离开那里抄近路去追赶他的父王。他一路疾行,在穆伊纳狭长的河谷赶上了印加王,他尚未离开那里。 神话故事
王子风尘仆仆,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手握一杆随身携带的长矛来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面前,惨然而又严肃地,声泪俱下着对他说:
“印加王,仅凭一条尚未验证真假的消息,听说有几个百姓发动叛乱,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未看见,您就弃您的宫室和朝廷于不顾望风雨逃,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前辈诸代印加王和太阳我父的托付和帝国的伟业?您把您的父亲——太阳神的庙宇和忠心耿耿的百姓拱手交给那些野蛮的敌人,任凭他们穿着肮脏的鞋子去践踏,让他们随心所欲在那里干着我们的先辈明令禁止的那些极其野蛮无耻、亵渎神明的事,让他们用无辜者的鲜血,染红神圣的祭坛,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
“那些献给太阳作妻子,烙守永葆童贞之训的贞女(按照印加入的习俗,从王室血统的女子中严格挑选出来,充入太阳贞女宫,以太阳神妻子的名义服侍太阳神,处理日常供奉,最多时,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人之众,终其一生,均不能出宫禁一步),如果我们把她们弃之而不顾,任凭粗野、兽性的敌人对她们肆意蹂躏,给太阳我父蒙上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和污秽,如何对得起她们,如何有脸面接受太阳我父的召唤与他一起安息?在他的面前我们将何言以对?
“如果仅为苟全性命而允许这些让我们富贵的血统蒙受屈辱的卑劣行径发生,我们在百姓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和威信而言?即便我们能够在有朝一日收复故土,百姓照样拥戴我们,我们又如何不因落得这不战而逃的千古奇耻而羞愧难当?我们将如何教化他们、号令他们?!
“我不吝借自己的生命,敢冒死请命迎敌,宁可让他们杀了我,也要证明我们高贵的血统不愧是纯正的太阳神的血统,决不容他们大摇大摆踏进库斯科一步!我不愿活着看到那些野蛮人在太阳和他的儿子们建立的神圣的帝国京城里干着那些令人深恶痛绝的勾当。愿意跟随我的人都跟我走,以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不愧是太阳的子孙,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不会弃我们不顾的!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叫做舍身取义,共赴国难!”
王子非常痛心和伤感他说完这番话,看都未再看他父亲一眼,粒米未沾,滴水未进,立即返身奔向库斯科城。跟随国王一起逃出的印加王公——有他的兄弟,叔侄和其他亲属,共计四千余人,除了老弱病残的人留在国王身边外,全都随同王子一同回城。
沿途道路两旁,他们碰上许多从城中逃出来的百姓。王室面员告诉这些人,印加·维拉科查王子要回去保卫首都和他们的父亲——太阳的庙宇,鼓励他们振作起来,一同回去拿起武器抵御敌人。
印第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群情振奋,所有出逃的人,特别是那些能够作战的人纷纷转身而回,在田野上互相鼓劲,辗转相告这一令人激动的消息,说王子回来保卫京城来了!这一英勇无畏的壮举使大家异常激动,深感慰藉,全都返身追随王子,共赴国难,王子也愈发显示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志,并以这种情绪感染着跟随他的人们。
王子就这样进了城,稍稍整肃队伍,随即,登高一呼,身先士卒地吩咐聚集起来的人紧随其后,直奔敌人来犯的钦查苏尤王室大道,声称要赶在敌人进城之前与其遭遇。他的意图很明显不是来阻挡敌人,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抵御敌人的汹汹来势;他只求战死沙场,以自己的鲜血来洗刷父王的怯懦表现给太阳神和整个王室血统蒙上的耻辱。而且也不愿意活着眼睁睁看着敌人轻而易举地以胜利者的姿态野蛮地践踏首都、亵渎大阳,因为这比死更令他痛苦万分。
在库斯科城北五里多的地方有一片大平原,印加·维拉科查王子来到这里停下来安营扎寨,一来等待随他离城而来的人,二来收编田野上逃散的百姓。他把这些人和随身带来的人收编在一起,组成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他们都是印加族人,他们的先辈从第一代印加王时起就享受和王室成员一样的特权和荣誉,所以人人决心在自己的王子面前与敌人决一死战。
王子在他的营地得到前哨的报告,说敌人已在距城一百多里处的地方渡过了宽阔的阿普里马克河。坏消息传来的次日,又传来令印加族人信心百倍的好消息,消息来自昆蒂苏尤方面,说有一支两万人的援军来勤王,距他们所在之处只有数十里远。援军由克丘亚区,科塔绣帕,科塔内拉和艾马拉诸省以及与反叛省份交界地区的部族组成。
尽管昌卡人竭力封锁自己业已举兵造反的消息,与之地界相接的克丘亚人还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克丘亚人认为叛军来势迅猛,时间紧迫,来不及报告印加王和等待他的命令,便以十万火急的最快速度,把能够征集的军队全部征集起来,组成一支联军直奔库斯科城,准备能救城则救城,不能救城也要为自己的国王战死沙场,以报国恩。
一方面,这支勤王的军队来自自愿归顺卡帕克·尤潘基国王的部族,现在为了表示对印加王的爱戴之心,火速整军前来;另一方面,这些部族与昌卡人宿怨颇深,互为仇敌,无论如何都难免一战,率军勤王更算得上死得其所,倘若通过某种途径战而胜之,不仅可以获得印加王的嘉奖,而且可以不再受到昌卡人的欺凌,可谓是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援军为了不让敌人抢先进城,便取捷径,直趋库斯科城北的必经之道堵截叛军。因此,援军和叛军几乎同时到达。
在千钧一发之际,得知有大队援军赶到,维拉科查王子及其手下众将都很振奋。王子觉得这都是向他显圣的叔王维拉科查·印加的功劳。因为,当时这位维拉科查神曾对他许下诺言,只要王子遭遇到什么危难,他就会如同对待亲骨肉那样保佑他,并在必要的时候向他提供必要的救援。王子看到援军到来及时,便不由得想起了这番话。于是,他召集全部人员,把他叔王维拉科查原来的神渝和诺言都细述了一遍,并肯定他们正是得到了维拉科查神的保佑,因为他许下的诺言已经兑现。印加人听到这些神奇的事,顿时士气大振,确信可以稳操胜券。
原来,王子及其手下的王公大臣均已准备驱兵迎敌,在阿普里马克河谷与维利亚昆卡山之间的山坡和隘道上交战,因为那样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凭着地形优势与敌一战。
现在,既然知援军将到,遂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待友军到达后略事休整,同时也伺敌军到来,知己知彼再作定夺。
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和为他充当参谋的富有作战经验的印加王公们一致认为,既然兵力得到扩充,最好不要离城太远贸然行事,以便可以就近得城里储存的大量军需口粮和武器装备,同时,在城市遭到敌人奇袭时,也好迅速回师救援,不致于腹背受敌。
计划已定,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在平原上按兵不动。不久,一万二千名援军先头部队抵达王子的营垒。王子亲自出营欢迎,深深感谢他们对印加王的爱戴之情,对各部族酋长和所有将领尽力款待,赞扬他们的一片忠心,答应在退敌之后必定重重奖赏这次非同一般的勤王之举。率兵赶来的众酋长对他们的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参拜已毕,禀报距此两日行程之处,还有另外五千名军士正奉着维拉科查神及太阳神的晓谕兼程前来,他们这支先头部队为了尽快救援,没有等那支军队同行。王子对神谕中的这两支大军能够及时赶来参战表示感谢,经征询印加诸王公的计策后,令酋长们派人把当前的情况通报正在兼程而来的后续部队,说王子带领军队屯扎在城北的平原上,要他们尽快赶到那里附近几座山头和峡谷就地隐蔽埋伏,静观待变:如果两军展开决战,就一鼓作气,从侧翼向敌军发起冲锋,扰乱敌军阵形,配合主力部队一击胜敌;如果兵不血刃就能迫使敌军投诚,那么他们也像优秀军队一样履行了使命,共享胜利之果和荣誉。
就这样,在印加王子会齐两支援军略事休整的两天后,敌军前锋在里马克但普山坡上露面。他们探知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距那里三十里安营屯兵,严阵以待,便缓步徐行,同时向后面传话,要求中军和后卫部队迅速推进,与前锋合兵一处。这样,当日又行进了一天,等叛军集合三军一齐抵达萨克萨瓦纳时,那里距维拉科查王子军营所在之地仅有二十多里。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这危急关头,仍然镇静自若地像他的前辈们那样派出使者到萨克萨瓦纳去会见敌军,向叛军传达他的旨意:依仗太阳神和印加诸王神灵的护佑,帝国忠诚的大军已经背城列阵,本可踏平他们的营垒,但本着印加王一贯宽容仁慈的宗旨,为免生灵涂炭,特准允他们罢战求和,捐弃前嫌,重修旧好,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这番晓谕可谓尽显王军宽容大度的风范,既有恳切的言辞又有王者气度,而且大义凛然,不容侵犯之尊严沛然其间,可算是卓尔不凡的大手笔。
昌卡人早已通过谍报探听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已经望风而逃,只有维拉科查统帅势单力薄的一支孤军扼守危城,以求杀身成仁。叛军上下仍然陶醉在一路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胜利的兴奋之中,狂妄至极地认为,既然老子都已经弃城而去逃之夭夭,儿子还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螳臂挡车之举,攻克库斯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哪里会把维拉科查的传谕当回事?于是,他们在听完王子谕旨之后,一晒置之,根本不容使者再行劝说,便立即把他逐回。
次日天刚破晓,昌卡人统率叛军离开萨克萨瓦纳,挥师直趋库斯科而来。由于他们是按照行军序列纵队前行,士兵们摩肩接踵,根本迈不开大步,因此尽管急速行军,也未能在天黑以前赶到王子屯兵之处,便传令在距王子两里左右处停下来,安营扎寨。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不断派出新的使者,在中途迎接他们,规劝他们悬崖勒马,反叛之事尚可原谅。昌卡人如今箭已在弦,岂肯因为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他们的铁石心肠?所以根本听不进这些良言,就把使者打发回去,只是在安营扎寨之后,才耐着性子听完了最后一批使者的传话,然后以挑衅的语气回答说:“成则为王败者寇,看明朝谁原谅谁吧!”
维拉科查王子得到昌卡人如此蛮横无礼的答复后,只一笑置之,使没有再派使者,因为他心知肚明,这般野蛮人在离城不过咫尺之遥的情况下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聊尽王者之风而已。这一夜在双方统帅眼里仿佛显得特别的漫长,就连印加人的月亮母亲好像也在为儿子操心,迟迟不肯西去。双方阵营更加戒备森严,严阵以待,丝毫也不敢有所懈怠。
天刚破晓,敌我双方便整队列阵,摆开战斗序列,一个个弓在手箭在弦,盔明甲亮,剑拨弯张,刀枪如林,盾密如墙,高声呐喊,鼓号齐鸣,螺角喧天地向前推进。早已被军臣视为自己和帝国的保护神的维拉科查王子身先士卒地第一个把手中的长矛投向敌军将领,鬼使神差地一举中的,帝国的军队在他们王子神勇非凡的一击之后,便如潮涌一般杀入叛军阵营,一场残酷的厮杀就这样,在太阳炯炯有神的目光底下,在帝国的土地上拉开了序幕。
昌卡人早就横下一条心,夸下海口,认为稳操胜券,根本未把乳臭未干的印加王子统帅的军队看在眼中,所以顽强战斗;而印加人自恃是太阳神的儿女,先辈们战无不胜的业绩鼓舞着他们,为了保护深入敌阵的王子不被敌人杀伤和不受侮辱,也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在这场战斗中,双方将士个个奋勇搏杀,尽出浑身解数,力图致对方于死地,酣战至中午仍然未分胜负。
就在这时,早已埋伏在山林里的五千名印第安战士高呼着“维拉科查!维拉科查!”有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随着一声呼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勇猛无比地从敌军右翼拦腰冲杀过去。帝国军队的将士在激战之中猛听到神的名字,不由得信心倍增,狂冲猛杀,而昌卡人在突如其来,鬼使神差锐不可挡的腹背夹击下慌乱了阵脚。这一刹那间的强弱易势,使得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昌卡人见大势已去,己方伤亡惨重,不得不仓皇撤出战斗。
不久,叛军又鼓起余勇,志在必得地向王子的得胜之师发起第二次冲锋,双方激战多半日,仍是难分胜负。自以为必胜无疑的昌卡人在久战未果之后,先自焦躁不安起来,在人数虽少但士气高涨的印加战士面前,自然占不了什么便宜,再加上昌卡不断发觉有来的队伍加入到对方的阵营,士气便开始低落。
原来,那些当初纷纷逃离库斯科的人和库斯科附近村落里的居民得知维拉科查神保佑印加王子回来守卫神圣的太阳宫,也纷纷组织起一个个的百人队前来助战,誓与王子同生共死。他们看战事正酣,就高喊着投入战斗,其实是虚张气势,人数实力并不可观。但昌卡人见对方援兵源源不断,不得不相信对方暗中有神相助,使得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丧失殆尽。军队一旦没有了士气,也就如同人失去了理智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而毫无取胜的可能了。而在王子统御的印加战士那里,则截然相反,他们在维拉科查神喻和王子身先士卒的精神感召鼓励之下,在不断有新生力量注入的声势之下,士气高涨至极。印加王公们认为这是莫可错失的良机,是到了一鼓作气的时候了,便登高大呼,大事张扬着说,奉着太阳和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来助战来了!
印国只看到敌军士气已经彻底瓦解,精神已彻底崩溃,于是便按照王子的号令,齐声高呼着他叔父维拉科查神的名字,以猛虎下山之势包抄过去,逼得心神俱丧、肝胆俱裂的昌卡人阵脚大乱,自相践踏,抱头鼠窜。叛军在这决定性的一战之中,绝大多数人被杀,只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得以逃脱。王子率部乘胜追赶了一程,便传令收兵,说:既然敌人已经战败认输,就不要再行杀戮了。
维拉科查王子亲自在刚刚激战完毕的田野上认真巡视了一番,命令集中伤员派人治疗,集中尸体择地掩埋。他还传令释放俘虏,让他们自由回家,宽恕他们的反叛之罪。
这场进行了八个多小时的激战是印加帝国开国以来最残酷的一次,真可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从此,那个古战场便被印第安人称为“亚瓦尔潘帕”,意思就是血沃的原野。这场战役中共有三万多印第安人丧命,其中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方面伤亡八千人,其余都是叛军将士。
安科瓦柳统帅和他的两位将军都作了俘虏,还负了轻伤,王子命人为他们精心医治,并且挽留三人参加他打算在不久的将来举行的祝捷大典。战役过后几天,针对三人冒犯太阳之子的狂妄之举,王子的一位叔父狠狠把他们训斥了一番,说他们的父亲——太阳和先王并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举兵造反,真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然后又说他们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已经看到,太阳的儿子是战无不胜的,因为根据他们的父亲——太阳神和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化成天兵来为他助战,今后不论什么时候,如果他们还想再试试的话,也还会看到同样的景象。他还向他们赞扬了一些神谕,最后让他们感谢太阳的宏恩,是他命令自己的儿子对印第安人宽大为怀,仁慈为本的。正是由于这个缘故,王子才饶他们不死,并把原来的领地重新颁赐给他们;与他们一起反叛的所有其他部族酋长,虽然罪该万死,也都一律赦免;如果不想让太阳惩罚他们,命令大地将他们生吞下去的话,从今以后就要作安分守己的臣民。酋长们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感谢王子的恩德,保证永作忠诚的奴仆。
平叛大捷之后,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派出三位信使。第一位派往太阳神宫,把依靠太阳神的福佑和帮助获得胜利的消息奏报给他,就如同每当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后,都要专门给他派出一个信使,禀报事情的经过那样为此向他谢恩。维拉科查王子正是按照这个古老的习俗,派出侍者向太阳报捷,同时吩咐祭司们向太阳谢恩,重新献上供品。第二位信使派到献给太阳作妻子的贞女宫,通报胜利消息,感谢她们的祈祷和美德,保证了太阳之子的凯旋。第三位信使派到他父亲亚瓦尔·瓦卡克国王那里,报告直到彼时发生的一切情况,并请求他在王子回到他身边之前不要离开原地。
王子派出信使后,传令挑选了六千名精兵强将随他继续乘胜追击昌卡人,其余人员全部解甲归田,各回自己的家园,并向酋长们许下诺言,在将来适当时机奖赏他们的勤王之举;任命另一位王室成员处理伤亡将士妻室子女的抚恤和日后的生活安排事宜,并同时任命两位叔父为将军随他同行。
平叛结束两天之后,他率天军启程,继续追赶敌人,但不是要去惩罚他们,而是劝慰他们不必为自己的罪过担惊受怕。因此,凡是在沿途追赶上的人,不论有伤无伤,他命令一律热情款待,有伤的派人救治;又从战败的印第安人当中挑选了数名信使,派回各省各村,告诉人们印加王子如何宽恕和安慰他们,要大家不必心存恐惧。诸事安排已毕,王子继续兼程行进。当到达属于昌卡人的安塔瓦伊利亚省时,凡能聚在一起的妇孺全都出来迎接,他们手挥绿树枝,齐声高呼:“唯一的君主,太阳的儿子,穷人的爱护者,请您可怜我们,饶恕我们吧。”
王子亲切接待他们,命人传话说,她们之所以遭此不幸全是她们的父亲和丈夫的过错,但所有反叛作乱的人都已得宽恕。他现在来亲自看望大家,是为了亲口对他们说出“宽恕”二字,让他们更加放心,丢掉负罪感而可能产生的恐惧心理包袱。他传令部下以仁爱之心对待他们,发给所需之物,要特别关心在亚瓦尔潘帕之役中战死者抛下的孤儿寡母的口粮。
他很快在反叛的各省巡视一遍,派驻了省督和足够的官员,然后返回库斯科城,这是他在平叛离城一个太阳月后重新回城。忠顺的和反叛过的印第安人看到王子如此仁慈宽厚,个个惊诧莫名,从他过去那粗暴性情来看,不曾想到会有如此作法。原先他们都很担心,获胜之后他定会大开杀戒,所以人们都相信是他们的太阳神改变了王子的秉性,重回到印加诸王传统典范的行列。
为了更像普通士兵而不像帝王,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徒步进入库斯科。他在部下士卒的簇拥下,夹在身为将军的两位叔父之间,身后是战俘,沿着卡门卡山坡徐徐而下。人群欢呼雀跃着迎接他。印加长者们趋身向前欢迎,尊崇他为太阳的儿子,恭行大礼之后,走进士兵群中分享祝捷的欢乐,大有恨不得返老还童,在这样一位统帅的麾下征战沙场的意味。
王子的母亲奇克姬王后和与他血统最近的妇女们以及一大群王族妇女,一个个兴高采烈,载歌载舞地近前迎接。有的拥抱他,有的为他揩拭脸上的汗水,有的为他掸扫身上的征尘,有的向他抛撒鲜花香草。王子在这样一派欢乐气氛中一直走到太阳宫,按照他们的习俗跣足而入,感谢太阳赐予的胜利,接着又去看望太阳的妻子——贞女。拜谒两个地方后,王子出城去见他父亲,这时他还呆在王子离开他时所在的穆伊纳谷地里。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接见了王子。按说王子建立了如此奇功伟绩,获得了连想也不敢想的胜利,他本该兴高采烈,豪情满怀才是,然而此刻的他却表情严肃,满面愁容,全然一付痛苦难过的样子,毫无一点欢悦之色。他是嫉妒儿子的辉煌胜利,抑或是惭愧自己的懦弱无能,还是因为抛弃太阳宫、太阳的妻子贞女和帝国都城于不顾,担心王子会剥夺他的王位呢?不知他的痛苦出自何种原因,也许是三者兼而有之。
在那次公开的见面仪式中,他们只交谈了三言两语,但后来在私下里却谈了很长时间。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两位当事者之外,谁也无从知晓,但人们善于推测,大概是父子二人谁应为王的事,因为王子在结束秘密谈话之后离开时说他的父王已经作出决定,既然他弃城而逃,就不能再重新回那里的王宫了。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感到,作为王国首脑机构的整个宫廷和王族都倾向于王子一边,就连同太阳神也在祭司长的问卜中抛弃了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亚瓦尔·瓦卡克国王先抛弃了他的父亲一太阳及其妻子。他已无计可施,即便想挑起内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再傻的老百姓也不会站在他一边。所以,他堂而皇之地让出了自己的王位,至于他自己则任凭他儿子去安排。达成秘密协议后,王子在穆伊纳谷地选择了一块风景宜人的地方,设计一座王宫,其中既有果园花圃,又有狩猎垂钓的处所,总之,凡是想像可供王者赏心悦目,娱乐消遣的设施应有尽有。
宫室设计完毕之后,维拉科查·印加王子返回库斯科城。他取下黄色流苏,戴上象征印加王位的红色流苏。不过,尽管他戴上了红色流苏,但从未要求他父亲取下自己的红色流苏——反正没有了帝王的地位和实权,帝王的标志也就无所谓了。穆伊纳山谷的宫室建完后,王子派去各种各样的仆人,送去必要的用具,事事办得十分周到,除了帝王的统治权之外,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可说是无一短缺。这位可怜的国王就如同不久前自己对儿子做的那样,现在也被儿子剥夺了王位,流放到荒野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印加王维拉科查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厚赏克丘亚等部族的勤王之举,给带兵勤王的酋长赐予如同第一代印加王给予自愿追随者一样的特权,留短发,系发辫和丰厚的礼物,使得人人高兴,个个喜逐颜开。
印加王维拉科查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为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在库斯科城南一百里处风景如画的卡查村修建庙宇,一如当日给予王子神谕时的情景,以供后代和百姓瞻仰奉祀。从此在印第安印加帝国中有了三位神:第一位帕查卡马克神,因为他是创世神,所以什么都有,人们在心里奉祀他,他的名字只能在心里默念,用极其庄重的表情意会,但不能通过语言来表达;第二位是太阳神,人们通过建太阳神庙和贞女宫奉祀他,赐姓印加的人都可以称呼他“太阳我父”,是印加的主神;第三位是维拉科查神,地位仅次于以上两位神,经常显圣。
至于印加王维拉科查,在位时就被狂热的臣民们尊奉为神,是太阳派他来拯救印加血统的人免遭灭绝,保护帝国京城、太阳宫和贞女宫免遭异族毁灭的。因而受到百姓的顶礼膜拜,受到与维拉科查神同样的崇敬。
他预见到了未来的事,说在他们中的一些人统治一段时间之后,必有从来未见过的人来到那方土地,而且一定会废除那里的所有偶像,夺取他们的帝国。他们传出旨意,让这个预言在后代诸王中世代相传,牢记于心,但不得散播于民间,所以此后两百多年里,再也没有人谈起这个预言,直到第十二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临终之前不久才把它公诸于众。
第6个、冬风神
很久以前,奇努克人遇到了从未有过的严冬。地面上的积雪足有半人深,春天来到的时候,冰雪仍未融化,河里的冰层裂成小块,发出隆隆的响声,在水面涌来挤去。没日没夜的暴风,漫天飞舞。
有一天,一只雪鸟嘴里叨着一块红色的东西飞到奇努克人这里。在人们的吓唬之下,她把嘴里叨着的那块红色的块根丢在了雪地上,此时此刻,奇努克人才恍然大悟。在离他们不过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