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琪，我哥的同学。

十四十五岁的他，个子跟老人一样高，眉毛挺直，一脸傻乎乎的。两颗大铲子似的牙齿露在外面，一副不笑的样子。认识国齐，未曾见过他的父亲。寡母带着冬夏两桶鼻涕的姐姐成天贴鞋盒。国奇也流鼻涕了，而且流鼻涕是水平的。眼看就要渡河了，“嗤”的一声响起，悬在河前的瀑布鼻涕又回到了原处。不一会又流了出来，“气”又回去了。

小时候不看电视，觉得夜很长。喝完高粱米粥和土豆丝，开批评会的大人还没有回来，我们就盼着郭启的到来。“吱吱”院门响起，“八极八极”两只大脚踩在地上，忽隐忽现ed，又是“嗤嗤”两声，哥说国启来了。国奇来了

郭奇这件发白的青布衣，上下各有四个口袋。平时，国奇从下面两个大兜里拿出两打折成三角形的烟盒，有《握手》、《蝴蝶花》、《迎春》，比较好的是《哈尔滨》、《大前门》……弟弟也把这些拿出来后，两人坐在炕上开始拍戏。国启喜欢妈妈用花纸贴的大炕，平整干净。不像他家的炕席，一股烟味，漏风。拍照前，国奇在炕上放了五六个三角烟盒。右手五指并拢，手背拱起，手掌拍在炕面上，烟盒被风吹翻，同时，郭启航千川'鼻子垂直垂下。翻不过去的烟盒是我哥的。哥哥照例也来拍了，我们小姑娘围着看片，为弟弟加油。

最讨厌国企的大手了，拉风。试着刮了几次。那只手比我哥的手还大一圈，我哥经常输。国齐也嚣张的时候，一进屋就能看出来。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大手摸了摸上衣的小口袋，久久没有打开，然后很嚣张地一个一个往外拉。啊！“牡丹”，啊！“凤凰”，啊！“大中华”！红色、金色的天安门广场！弟弟吃醋了，小干巴的手肿了没翻，被国奇的大手一口气翻了过来。可怜我哥唯一的《大中华》落入了“魔爪”。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国企的高档烟盒，里面有一分钱，顾oqi红着脸把他的《大中华》还给了他，再也没有看到他在口袋里拉过烟盒。

有一件事，国奇再也不会来我家了。那年秋天，林彪坠楼身亡。大人们都挤在一起叽叽喳喳，也没有很晚才下班。郭琪又来了。我家门槛下有个土豆窖，有半人深。经常打开盖子，驱散霉味。我们在炕上捉“苍蝇”，却没有人注意到国奇来了。国奇踏入地窖，咬着牙爬上去时，嘴里叼着一朵“小红花”。此后，国琦先后两次丢大球，还扭伤了左脚踝。就这样，国奇坚持拍了一会儿烟盒，说脚疼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国奇的脚总是瘸的。

后来哥说国起的左腿断了一半——锯掉了。再看国企，呵呵就像他腋下的一条木腿。

许多年过去了，我们搬出小平房已经20年了。一天，我看到国奇在百货公司门前摆了一个烟摊。没有前川鼻子上挂着的鼻涕，我从他嘴里伸出的金属牙齿和他腋下的不锈钢拐杖认出了他。我告诉大哥我看到了国奇，大哥说这小子烟丢了，娶了农村媳妇，生了个好儿子，上了大学。

又路过百货公司，我故意瞥了他烟台一眼，他立马上前说，大姐买烟吗？结果腰间的血压机响了，谁又给我打电话了？他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块大“砖头”，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