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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女名妓400字

故事网 2025-05-09 故事大全

第1、绛娘与崔护的桃花缘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崔护写的“题都城南庄”诗流传甚广,至今仍有不少人能朗朗吟诵。然而知诗者并非尽知这首诗中还隐藏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故事中饱含着才子佳人的纯真之情,情节曲折神奇,人们称之为“桃花缘”。
崔护是唐德宗贞年间博陵县的一位书生,出身于书香世家,天资纯良,才情俊逸,性情清高孤傲,平日埋头寒窗,极少与人交往,既使偶而偷闲出游,也喜欢独来独往。
这一年的清明时节,正逢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屋外桃红柳绿、蝶舞蜂飞、清风微拂、春意袭人。午后春日暖照,苦读了一上午的崔护深为春的气息所感染,决心去郊外好好体味一下春的盛情。于是放下书本,兴致勃勃地独自步行出城。一路上杨柳花飞、莺燕啁鸣、暖阳和风、瑞气宜人。苦读不知春已浓的他顿觉心身清爽。一路漫行,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春山春水,他恣意享受着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礼物,浑然不知道路的远近。
不知不觉离城已远,他忽然觉得有些腿酸口渴,寻思着找一处乡野农家歇歇脚、讨些水喝,以便日落之前赶回城去。这里已是僻野,农家住得极为零落,他举目四眺,望见不远山坳处,一片桃花掩映中露出一角茅屋,于是加快脚步朝山坳走去。临近山脚,在远处能望见的茅屋这时反而全部被桃树遮住,眼前只有一片蔚然的桃林:桃花灼灼,缀满枝桠,微风吹来,清香绕人,让人疑是误入了桃花源中。沿着桃林间的曲径往里走,在一小片空隙中有一竹篱围成的小院,院落简朴雅洁。院中住着茅屋三楹,全用竹板茅草搭成,简陋却整齐异常。崔护心想:“何方高人,隐居在如此别致的地方。”
走近柴门,他叩门高呼道:“小生踏春路过,想求些水喝!”一边叫门,他一边猜想,出来开门的必然是一位白发美髯、竹杖芒鞋、相貌清奇、谈吐风雅的老翁。吱呀一声,房门敞开,不料走出的却是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布衣淡汝,眉目中却透出一股清雅脱俗的气韵,使崔护甚感惊讶。他再次说明来意,少女明眸凝视,觉得来者并无恶意,就殷勤地将他引入草堂落坐,自往厨下张罗茶水。崔护打量着四周,只见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靠墙放着一排书架,架上置满诗书,桌上笔砚罗列,墙壁正中悬挂着一副对联,联文是:“几多柳絮风翻雪,无数桃花水浸霞。”语句雅致,情趣不俗,绝不同于一般乡野农家的风格。临窗的书桌上正搁着一帧墨渍未干的诗笺,上面写着一首“咏梅”五言绝句;

素艳明寒雪,清香任晓风;
可怜浑似我,零落此山中。

诗句一定是这里的主人所书,似乎是在借梅花来感叹自己的坎坷身世,竟是这样充满着萧索与无奈。到底是何等人物隐居在这里?又是何等心情与遭际而衍出如此无奈的文字呢?一连串的问号浮起在崔护脑际,使得他对这桃花环绕的茅舍以及茅舍的主人大感兴趣,一心想要探个究竟。
这时,少女托着茶盘从厨房中出来,她落落大方地走向崔护,见对方正凝视着墙上的对联似乎在品味,她会心地嫣然一笑,轻轻地唤一声:“相公,请用茶。”崔护从思索中转过神来,见少女正向自己走来,粉白透红的脸上秋波盈盈,不施脂粉的打扮,素净的布衣,更加衬托出少女的纯真和灵秀,宛如一朵春风中的桃花,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风采。一时间,崔护竟然有些看得发怔,少女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意,迅即垂下眼帘,一份娇羞把她点缀得更加动人,崔护不由得心旌摇曳,险些儿难以自恃。
但毕竟是饱读诗书,通情识礼的书生,崔护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致于在少女面前失态。他礼貌地接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故作镇定地表明自己的姓氏和乡里,接着又十分客气地叩问少女的姓氏及家人。少女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随父亲蛰居在此。”并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崔护自然也就不便多问了。
然而墙上的联句、桌上的诗句、以及眼前的人物,这一切所透露出来的,都强烈地暗示着这茅舍的主人,必有一番不凡的来历。崔护的心目中形成了一团迷雾,但既然人家不愿多谈,他也就只好搁在一边了。两人在屋中静默了一会儿,崔护将话题转到景物上.他大赞此地景色宜人,犹同仙境,是游春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少女只是听他高谈阔论,含笑颔首似是赞同,却并不说话。说到春天,崔护诗情大发,又对古今著名的游春诗词品评了一番,最后说道:“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绛娘,等着她的反应。灵慧的绛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面对着这样一位风华正茂、气宇轩昂、又才情逼人的少年郎,又怎不叫她情窦初开的心中春意荡漾呢?但知书识礼的少女怎敢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敞开自己的心扉,她坐在那里含羞不语,两片红霞染上了面颊,偶尔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向崔护一瞥,一碰到崔护的目光就迅速地收回。更加羞怯地望定自己的脚尖,益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来。面对少女的无措,崔护也不知如何是好,饱读圣贤书的他不可能做出更热烈、更轻浮的举动来。平时极少接触女孩的崔护自然不甚明白少女的心思,见少女长久不语,还以为自己得罪了她。于是暗暗警惕着自己,不知不觉便在言语上有了一些收敛。
那时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在乡村僻野尚且说得过去,若在城里则是大逆不道的了。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发乎情,止乎礼”,两个饱受礼节教育的年轻人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越轨行为。眼看着太阳已经偏入西边的山坳,崔护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崔护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一同在春风中摇荡,心中暗叹:真是一副绝妙的春景图啊!但少女眼中无限的眷恋他却已看不清楚了。
春日里一次偶然的相遇,在崔护和绛娘心中都激起了圈圈爱的涟漪。然而,男女之情,对男性来说是生活中的一些点缀,在女性却是生命的全部。自从崔护离开以后,绛娘对他一直念念不忘,翩翩少年郎的影子日日夜夜盘桓在她脑海中,让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但这一切她又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而崔护回到家中,随即就埋头于繁重的功课中,日夜苦读,心思不复他顾;寻春巧遇绛娘一事只能暂搁脑后不敢再去撩起,以免心猿意马而荒废了学业。
时光如流,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晴日,崔护望着城中绽开的桃花不由地触景生情,回忆起去年春天的城南旧事,感情的烈焰在他心中升腾,在无法压抑的冲动中,崔护抱着兴奋急切的心情,一路快行来到城外寻找往日的旧梦。一路上花开如旧,瑞气依然宜人,但这一些景物都已唤不起崔护的兴致,他心中只有那片灿灿的桃花中的伊人。寻寻觅觅,终于让他找到了去年那幢茅舍,但见一切如故,好象那一次春日艳遇就是发生在昨天。走近院落,里面寂静无声。他隔着竹篱高呼道:“小生踏春路过,想求些水喝!”他重复着去年的语言,期盼着去年的那幕再次上演。
许久都不见少女出来开门,他唤了几声:“绛娘!绛娘!”除了些许微弱的回音外,并无应答之声。再定睛一看,茅舍门上静静地挂着一把铜锁,宣告着主人已不在此。顿时,崔护觉得如一瓢冷水浇头,火热的心凉了大半。推开柴门,枯坐在院中桃花树下.缤纷的花瓣落了他一衣襟,仍不见少女归来。又是夕阳西斜的时候了,他讪讪地从窗棂中取出笔墨,怅然地在房门上写下七绝一首,这就是开头提到的那首“题都城南庄”。
题罢,他仍觉意犹未尽,沉吟两遍,想改第三句为“人面只今何处去?”转念又想,一首七言绝句中用两个“今”字,不甚妥当,于是仍依原句。再看诗中两次提到“桃花”一词,却并不嫌重复,反而更突出了主题,渲染了气氛。
崔护城南访旧,没能见到绛娘,回家后心里一直放不下来,脑子里不断地问:伊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扫墓?探亲?郊游?甚至是出嫁了?他想来想去,绛娘的倩影时常萦绕在心头。这样一来,他根本无法用心读书,甚至连茶饭也难以下咽。于是,数日之后,他再度往城南寻访。
这次,他熟练地找到了茅舍,尚未走近,远远地就听到茅舍中传出了阵阵苍老的哭声,崔护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赶到茅舍前高声询问究竟。
片刻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泪眼模糊中,上下打量着崔护问道:“你是崔护吧?”
对老汉知道自己的名姓,崔护有些讶异,他点头称:“晚生是崔护。”老汉一听,悲从中来,哭着说:“你杀了我的女儿啊!”崔护惊诧莫名,急忙询问:“敢请老丈说明原委!”
老汉涕泪横流,硬咽地述说道:“爱女绛娘,年方十八,知书达礼,待字闺中,自从去年清明见了你,日夜牵肠挂肚,只说你若有情,必定再度来访。她等过了一天又一天,春去秋来,总不见你的踪影,她朝思暮想,恍然若失。时过一年,本已将绝望,前几天到亲戚家小住,归来见到门上你所题的诗,痛恨自己错失良机,以为今生不能再见到你,因此不食不语,愁肠百结,这然一病不起。我已老了,只有这个女儿相依为命,之所以迟迟不嫁,是想找一佳婿,好让我们父女有所依靠。现在绛娘却先我而去了,难道不是你杀了她吗?”
听了这番哭诉,崔护仿佛横遭雷击,一时被震得不知所以。萍水相逢,痴心女子竟用情如此之深,怎不让崔护心痛欲碎呢!他呜咽道:“去年路经贵宅,口渴求饮,承蒙小姐赐茶,日前再来寻访不遇,怅然题诗而返,不料竟意出这样的变故,绛娘若死,晚生也不愿偷生了!”他边说边奔入内室,抱住断气不久的绛娘声嘶力竭地呼喊:“绛娘慢走一步,崔护随你而来呀!”
崔护一边摇晃着绛娘,一边大声哭喊,泪水流满了绛娘的面庞。也许是他的精诚感动了苍天,也许是他的真情唤醒了绛娘的心,总之,这时绛娘竟然悠悠地苏醒过来。一开始是呼出一丝绵绵的鼻息,接着双目微启,然后唇角微动,似乎认出了崔护,自己把脸深深埋进崔护的怀里。老汉见了惊喜万分,急忙备好姜汤米浆,慢慢给绛娘灌下。就这样,多情的绛娘居然从黄泉路上又走了回来。
随后,崔护回家把情况禀明父母,父母十分体谅他们的一片真情,于是依礼行聘,择一吉日将绛娘娶进门来。绛娘的父亲也经崔家予以妥善的安置,得以颐养天年。但这父女始终不愿表明自己的姓氏和身世,留下一个难解之谜。也许老汉曾经在朝中为官,因故获罪,于是隐姓埋名,蛰居博陵城南,既然他有所顾忌,崔护一家也就知趣地不去探究。
崔护娶了绛娘这么一位情深意厚、贤淑美慧的娇妻,心中自是美不胜收。绛娘殷勤执家、孝顺公婆、和睦亲邻,夜来红袖添香,为夫伴读,使得崔护心无旁思,专意于功课,学业日益精进。唐德宗贞元十二年,崔护赶会士,获进士及第,外放为官,仕途一帆风顺,官到岭南节度使。在绛娘的佐助下,他为官清正,政绩卓著,深受百姓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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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淫乱汉宫的名妓——赵飞燕

赵飞燕,是我国古代最为杰出的著名舞蹈家,汉成帝刘骜最宠幸的皇后,又是身材最为苗条,姿容最为秀丽的绝色美人。唐代大诗人李白在应玄完全之诏创制“清平调三章”歌颂杨贵妃的艳美时,其中有“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之绝句。可见她的美,在李白心中,占有绝对的席位。我国历代文人学士在吟诗作赋时多提到她的名字,并且创作了不少以赵飞燕为题材的小说、诗歌、绘画等文艺作品,唐代诗人徐凝作《汉宫曲》题写了:

故而使得她精美绝伦的舞蹈技艺,广为传诵和发扬。赵飞燕,被称之我国古代最杰出的舞蹈家是当之无愧的。
赵飞燕,汉成帝时(公元前32—公元前7年)人。她的父亲,名叫冯万金,是一个对音乐颇有造诣的音乐家,他编制的乐曲十分优美动听,当时,轰动一时,人们欲争先一饱耳福为快;他且自称“凡靡之乐”,确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赵飞燕原名宜主,和她妹妹合德是一对双胞胎,姊妹都姿色超人,从小就是一对逗人喜爱的小美人。她家有“彭祖分脉”之书,“善行气术”,大概就是现在盛为称诵和推广的气功和特异功能,相传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风雪严寒的夜晚,站在露天,闭上眼睛“顺气”,不但毫无冷缩之态,还全身热乎乎的,人们见了都感到特别惊奇,于是广泛传开她家有祖传的特异神功。
她姊妹生长在这样一个音乐世家,自然从小受了音乐薰陶,况且有胎胚中带来的遗传音乐细胞,自然与歌舞容易结缘,且难分难解,不过她们不幸的是母亲早年夭亡,扔下她们这一对双胞胎,由她父亲一手拉扯,从小失去母爱的孩子,心灵是受到一定的创伤的。
宜主长大以后,身材窈窕,体态轻盈,风度翩翩,格外招人注目。她妹妹合德擅长音乐,歌声轻柔动听富于抒情。她们姊妹二人都聪明从伶俐,容貌美丽。
本来父女相依为命,父亲以音乐为生,虽谈不到生活优裕,但也相安无事。不料,其父因除擅长弹拨器乐之外,还精通管尔吹奏,这吹管乐最要运气,容易肺部感染,因用功过度,果然染上了肺痨之症,但为了谋生,还得吹奏管乐,结果死于非命!
其父死后,她们姊妹完全失去了靠山,成了一对遗孤,自然伤心不已,哭得死去活来,结果,父亲的丧事都是音乐同辈的友人和邻坊人等见状可怜为之集资草草料理的。
其父一死,家境彻底败落,姊妹双双无依无靠,只得流落在长安以打草鞋和唱小曲为生,过着贫苦的生活。
一次,她们在一家茶肆唱曲,当时,由于她们的歌喉婉转,似新莺出谷,音韵悠扬,使得旁听的观众越拥越多,人们听了她们唱得好,都急相施舍银钱,她们则越唱得有韵味,听众们一次又一次鼓掌。
这时,被长安的赵临看中,她见她们姊妹虽然衣着朴旧,但不稳其俊俏容颜,又听她们美妙的歌喉,觉得这是一对难得的好苗子,奇质可居,于是将她们收为养女,从此,她们 算有了个棲宿之所。
赵临收留她们以后,将她们用心梳洗打扮,果然更面貌一新,光彩照人,赵心里喜悦非常,不久,他以三十两银子的身价,将宜主卖入青楼。
这家妓院在长安算是较为高级的场所,聘有专门训练歌舞的教师,还开设了古典文学课的教授,借以训练和提高歌舞妓人的文化和艺术素质,以适应达官贵人们应酬的需要。
宜主,对于歌舞本来就有基础,所以她进院以后,在歌舞方面成了鸡鹜群中,矫然一鹤,教师们对她格外器重,于是对她更进行严格和系统的训练,鸨儿更是视之为掌上明珠,对诸事照顾备至,她感到顺心,也就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
这时,她已有十四岁的妙龄了,十四岁对女子来说,正所谓豆蔻年华,生理发育成熟,女性的表春诱惑正从这里开始,她由于身材窈窕和面庞儿秀丽这两方面的优越条件,加之有一副美妙的歌喉,娴熟精彩的舞技,所以一开始官场侍宴的应酬,就一鸣惊人,惹人注目。
渐之,她的芳名大振,轰动长安。这时汉成帝的金吾大将军韦青听到她的芳名,他微服只身到院中去寻乐,一到院中,鸨儿热烈隆重的接待,他点名要宜主侍宴,鸨儿不敢怠慢,赶忙叫她梳妆拜见韦将军。
韦一见宜主果然其貌不凡,他不禁魂飞魄散,暗自诧异道:这妞儿长得这么俊俏,真是天生丽质,无可挑剔,他越看越是动人,不禁垂涎愣目,意马心猿。宜主见他并不拘谨,落落大方,更显可爱,及至看她表演歌舞之后,他不禁鼓掌叫绝:“好!这妞儿我要定了!”于是他以五十两的身价,将她据为已有。
鸨儿知他不是好惹之人,自然不可违抗其意,只得答应,于是当面成交。
韦青将其以五十两的身价尽回府中,见其姿色超人,意欲纳之为妾,于是不惜代价,将其迎请化妆技师,专们为之梳妆打扮,这更是美不可言,韦青被她吸引得晨昏颠倒,莫知所以了。
宜主见韦青正值壮年,且体魄魁伟,又是朝中贵人,对其纳妾之意也就心甘情愿,就在进府的第二晚,韦青便拥抱她在房中成其好事,她的最神圣的处女童贞也就归韦青天机独占了。
他们正在情如胶漆之时,不意汉成帝刘骜夜间微服到韦家幸访,成帝是他的姐夫,所以他们的关系较之其他臣僚等比较随意。有时成帝携帝王妃同伴,有时独驾私行来韦青府宅。
这时他见皇上姊丈御驾亲临,于是赶忙接驾,这时宜主回避不及,被成帝看见,韦青一见心里立即一十五个吊桶打水——一七上八下,他知道姊丈是个重色的君王,这下宜主被他看见,这国色天香,不能为他所独占了,他感到一阵紧张。碍于君臣之礼,韦青只得让宜主拜见成帝。
成帝一见宜主的姿容和窈窕的身材,顿时心花怒放,他觉得宫中的粉黛全都逊色了,他将宜主叫到面前,问她的姓名和平共处身世,又眼睛骨碌碌地只盯住她胸前微微拱起的双乳,宜主原是个乖巧的女子,见状愈是故作娇羞,含情脉脉,笑而不答的那种娇羞之状,分外撩人,汉成帝这时被刀子吸引得如醉如痴了。
当晚回宫,他将韦青的姐姐召至御前,索性将欲纳宜主进宫之事向她摊牌,要她为他尽忠。韦妃不敢不从,第二天,找到其弟韦青说明此事,韦青为了前途和身家性命只好忍痛割爱,第三天他陪置嫁奁,恭恭敬敬地将宜主送进宫中。转身与宜主作别只是以目示意,心里却火辣辣的不是滋味。
人往高处走,宜主离开韦宅,来到皇宫,得到皇上的宠幸,就是天下之至贵至尊,她心自然乐意,她觉得:“青云直上”这句话对她来说最为贴切。
就在宜主被送进宫的当晚,汉成帝如获至宝,韦青已向他奏明她不但姿色超人,尤其善于歌舞,成帝最沉恋歌舞,见她身材袅娜娉婷,尤其一双秀目他越看越是欢喜,当即命她歌舞一曲随薄纱裙。前胸和两臂半裸,那雪白而细嫩的肌肤更是撩逗人的性感,他看了目不转睛,他觉得世间竟有这等美人,真是造物有灵,他尽情地品赏她身材各部的协调和柔美,只见她轻启朱唇,有如莺啼燕语,声韵婉转迂回,其音色的优美,音质的纯和,真叫人听了大饱耳福。唱了几句之后,她微微扭动瘦小的腰肢,足尖轻轻几点,接着翩翩起舞,简直花蕊缤纷舞,杨柳慢摇风,穿翠柳、蝶舞花间,看得人眼花缭乱,把个汉成帝乐得鼓掌叫绝,于是叫她停住舞步,一手将她搂抱怀中,真索性将她紧身的内裙轻褪,尽情地将她从乳部以下慢慢地扶摸和亲吻,旁边的宫娥侍女自然知趣,赶紧回避,汉成帝此时已急不可待,将之抱入内室,颠鸾倒凤,成就了戏水鸳鸯之乐。云雨之后,当即口传御旨将她封为婕好。
婕妤是妃嫔的称号,也是宫中的女官,其他方面的待遇都很高。
自此,汉成帝的心思全落到了她身上,他稍一烦闷时,就召她歌舞承欢,因她腰肢纤细,体态轻盈,当她迎风而舞时,好象要乘风飞去一样,于是成帝将她赐名“飞燕”,意即春暖花开,迎风欲飞的春燕。
“谢皇上赐名!”宜主赶紧叩头谢恩。
“这名字你看怎么样,比你那‘宜主’强多了吧。”
“贱妾原名俗气,现经陛下如此润意,‘飞燕’,这名字饱含诗情画意,太美了!贱妾从此要因名而增色了!”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得意,成帝见了更加喜爱。
成帝喜爱歌舞,为了欣赏飞燕的曼舞,汉宫中有个太液池,池中突起一块陆地,叫瀛洲,洲上特建一高榭,高达四十尺。
一次,赵飞燕穿着南越贡的云芙紫裙,碧琼轻绡,在那高榭之上表演歌舞《归风送远之曲》,成帝兴奋地以文犀敲击玉瓶打拍子,著名器乐演奏家冯无方吹笙伴奏,飞燕越舞越飘飘,欲乘风归去之态,歌舞正酣,忽然起一阵大风,飞燕随风扬袖旋舞,象要乘风飞去,成帝急忙叫冯无方快拉往赵飞燕,别叫大风吹走了!
冯无方赶紧丢了手中的芦笙,急步上前用手死死抓住飞燕的裙子。一会儿,风停了,赵飞燕的裙子也被抓皱了。
从此,宫中就流行一种折叠有皱的裙子,叫“留仙裙”,今天青年女郎们所流行的这波浪式的折叠裙乃是源于赵飞燕的创举呢。
通过这次歌舞,汉成帝怕大风把赵飞燕吹跑,特地为她大兴土木之工,花巨资为她筑起一座华丽的“七宝避风台”居住。
汉成帝时,因赵飞燕擅长歌舞,他也迷于此道,于是歌舞之风,为之盛行,内宫的嫔妃和侍女们以能歌喜舞为荣。而跳舞则需要杨柳细腰,肥胖的人是不适宜舞蹈的,宫妃们为了怕体态变形,都减少饮食并向飞燕请教气功减肥,所以,当时汉宫中几乎见不到一个肥胖的女郎。
赵飞燕,形容她“身轻若燕,能作掌上舞。”这主要是形容她身段的苗条,她之所以能长期保持那么窈窕的身材,成为著名的舞蹈家,恐怕是她确实掌握了气功减肥,可惜“飞燕气功减肥法”至今未得流传,不然,现代女郎则都要为之受益而不耽心肥胖体形变态呢!
汉成帝为了欣赏赵飞燕的舞蹈,他别具匠心地为她特制了一个水晶盘。一次,在招待处国使节的宴会上,他命宫人用手托盘,让飞燕在盘上歌舞,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盘里要乘一个人,还要在上面歌舞,这可真是一番功夫,既需要有轻盈的身躯和娴熟的舞姿,又要有很强的控制力,才能在小小的舞盘上潇洒自如的自由舞蹈。
当时,赵飞燕果然以娴熟的舞技,精彩入微的表演,在那小舞盘里载歌载舞,潇洒自如,真把外宾们一个个看得惊呆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鼓掌叫彩,汉成帝当然更加开心,由此而更加宠爱于她。
赵飞燕得到皇帝的专宠,自然想起她的同胞妹妹地同胞手足之情,谁能忘却?她于是乘机向成帝禀奏:“陛下,臣妾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长得比我还有趣些哩!”
成帝问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飞燕一一禀奏,成帝于是派人将她妹妹合德召之入宫,一见果然不错,于是封为照仪(女官名)。从此,姊妹二人专宠后宫,她们感到无比的幸福。
鸿嘉二年(公元前19年),汉成帝刘骜因专宠赵飞燕而废却许皇后,从此,立飞燕执掌昭阳,宠幸高于一切。
刘骜是个喜爱歌舞的风流皇帝,赵飞燕擅长歌舞,特别是舞蹈,她有卓越的成就,为了讨刘骜的欢心,她把单人舞逐渐发展为群体舞,各种舞姿的变化时有新招,如现代流行的探戈、伦巴、迪斯科、霹雳、柔姿等,可谓千姿百态,这些都是以赵飞燕为首组织和进行专业化训练的,因而当代人们称之为宫廷杰出的舞蹈家。
她尤其擅长一种独特的舞步叫“踽步”,走起来好似手执花枝,轻微的颤动。当时,除了赵飞燕,没人能走得那么娴熟自如,多姿多态。
这是一种近似戏曲歌舞中的“花梆步”舞步。踮半脚尖的“花梆步”,双脚可作轻快的碎步,进、退、横行,都有一种飘拂之感。一些戏曲中荧回飘飒,有如一个飘浮不定,神情恍惚的幽灵在游荡。赵飞燕的轻盈舞技在我国的舞蹈史上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特别是那时舞人已懂得“用气”和“运气”控制呼吸,因而能使舞姿轻盈优美。
因此,赵飞燕是我国古代歌舞史上最杰出的先驱,她算是一位了不起的舞蹈艺术家。明朝艳艳生的小说《昭阳趣事》有幅木刻《赵飞燕掌上舞图》,是赵飞燕站在一个太监的手上,挥袖回首而舞的姿态。
当然,汉、明两代相去千多年,这也只是古人所作的臆想而已,不过这种臆想的夸张,却也来源于生活的真实,明代著名画家仇十洲作《百美图》,画历代美女一百个,其中就有赵飞燕舞姿图。
画面现舞者盛装,披巾,在一小方毯上起舞,她平展双臂,翻飞长袖,右腿微屈而立,左腿屈膝轻提,头部微倾,表情温婉。这是明代画家想象中赵飞燕的一个舞蹈场面。所有这些,都反映了赵飞燕在古代舞蹈上的惊人成就。
据传说,赵飞燕不但貌美、能歌、善舞,而且最具房事功夫,也就是说在性生活上她有独到迷人之处。现代,尤其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前夕,认为“性”是个禁区,所以人们谈“性”色变,其实性爱是男女尤其是夫妻生活的主体,人类之生存繁衍,也全赖扰说赵飞燕,非常讲究性生活的和谐,汉成帝刘骜之所以长期对她专宠,这恐怕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赵飞燕,她家有“彭祖分脉”之书,善行气术,因而她会配制一种助阳兴的春药,这种丸药服了就上瘾,留连房事,在男女性交时能经久不衰,越战越勇。
赵一来为了适应自身的需要,二来为了讨好刘骜,秘制了这种春药丸供刘骜性交之前吞服,因而使得他结果“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据说刘骜最后是因与赵飞燕两性激战时,因春药的发作,性功能的发狂,兴奋过度,因而在达到性高潮时,排精失控,有如大开闸门,精液奔流直泻,当时战死僵卧在这位专宠皇后的身上,这可算是个十足典型的风流皇帝。
绥和二年(公元前7年)汉成帝死,哀帝刘欣立为皇帝,哀帝的即位是得到赵飞燕支持的,故封为皇太后。哀帝在位六年崩驾,随即平帝刘衍即帝位。
朝中群臣指责赵飞燕“失妇道,淫乱宫帏,不生育,断了皇室外的后代”等等罪名,故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迁居到北宫,过了一个多月,又废之为庶人,被迫自杀身死。

第3、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

唐贞观末年,在长安街上抓住一名小偷。这件事虽微不足道,但所缴获的赃物却非同一般,那是一个镶金饰银、艳丽夺目的女用豪华玉枕,绝非一般人所用之物。经过严厉的审问,小偷招供,玉枕乃从弘福寺内一个沙门的房间里偷出来的,这个沙门就是辩机和尚。

关于辩机的经历、俗名、出生地、家世、父母等,无人知晓。只是在《大唐西域记》的卷末语中,有辩机稍作自我介绍的谦词,说他继承远祖隐逸之士的血统,自小怀着高操的志节,专心学问。15岁时,出世为僧,在大总持寺作为道岳法师的弟子。贞观19年正月,唐玄奘得到御准,在弘禅寺院译经。从事译著的綴文大德九人中,最有名的就是长安会昌寺的沙门辩机。辩机当时只有26岁,已经以渊博的学识、优雅流利的文采而知名了。因此获选为唯一撰写《大唐西域记》的高僧。偷盗案发时,辩机正在弘福寺从事他的译经工作。

如果小偷盗去的是香炉或文具,就不会有人怀疑,但豪华艳丽的女玉枕头却和高僧没有一点关系。御史台立刻召辩机询问。起初,辩机态度强硬,坚不吐实,但在巧妙而又严格的审问下,终于无法隐瞒,坦白说出这是高阳公主亲自赏给他的东西。事情既然关系到唐太宗的爱女高阳公主,问题就不简单了。官方经过调查,很快就知道了,高阳公主下嫁房玄龄之子房遗爱后不久,即和辩机发生了密切关系,而且已经持续八九年之久了。

说到房遗爱,他和以学识、识才知名的父亲不同。从小讨厌学问,却有一身蛮力。他借着父亲的威势,成为唐太宗爱女高阳公主的丈夫,因此被封为右卫将军,得到了比其他驸马都尉优厚许多的待遇。只有蛮力的房遗爱,在儒教风行的国度里,等于是不学无术;骄傲、年轻有魅力的高阳公主,对他根本不感兴趣。从一开始就很不满意,从懂事起,高阳公主没有受过指责,在任性、奢侈中长大,但对于一生中最重要的婚姻,却只能由父皇和重臣们安排决定。对象不是功臣,就是他们的子弟。公主,不外是给功臣的一件奖品而已。即使目空一切的高阳公主,对父皇决定和选择的对象,不喜欢,也不能反对。高阳公主气愤之余,从结婚那天起就不接纳丈夫。

婚后不久的某一天,公主和丈夫到长安郊外的公主领地打猎。当时的辩机,住在一处无名的草庵里,正在用功读书。公主累了,想休息休息,房遗爱和侍从就带着公主到草庵这里来,贵人突然造访,辩机放下一切,急急出来招呼。公主见到这位年轻的僧人,立刻两颊绯红。虽然,辩机穿着粗布衣裳,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英俊和饱有学识。敏感地察觉出公主感情变化的辩机,也突然陷入一般男女的烦恼之中,在荒野破旧的草庵里勤奋向学,突然出现了丽如牡丹的年轻贵夫人,用热情的眼光凝视他,这对辩机来说,正如女菩萨显现,来拯救他年轻人的烦恼。当时他只有二十一二岁左右,公主大约是十五六岁。

随从和宦官、宫女们,把携带的帐床等用具,抬进草庵。公主将辩机召进去,两人立刻就任欲火烧身了。这时房遗爱象对女主人尽忠的良犬,怕这件事泄露,以其他随从妨碍"公主休息"为名,全部斥退。自己担任护卫。此后,在房遗爱的护卫下,公主和辩机继续幽会。公主为了报答房遗爱的合作,特别送他两名年轻、美丽的侍女。他们之间生活得很好,两人还彼此互相同情。

公主陶醉在女人的幸福里,她美丽的容貌不需胭脂就散发出玖瑰色的红晕,眼睛闪烁着艳丽的光泽。虽然,这是有夫之妇与犯女戒的憎人所做出的不可宽恕的偷情,但对高阳公主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恋爱,是使身心都变得生动、兴奋的青春之恋。正因是不可告人的恋情,情火也更为炽烈。继续幽会之后,辩机便感到烦恼多于欢乐,万一事情被揭穿,怕影响学术抱负,使他非常苦恼。但是,一旦与公主相会,美丽的女菩萨的热情,便使他身心皆醉,为此,他宁愿受地狱之苦刑。事后,心理矛盾,又使他痛苦不堪。

被选为无上光荣的译经者,对辩机而言,是心中矛盾的一大救星。他要借这个机会摆脱烦恼,专心致力于这项伟大的工作。在译经的工作中,他比年长于自己的大师们,负责更多的部分,更特别被选为《大唐西域记》的撰写人。就算辩机英才卓绝,如果精神仍为偷情分散,是没有办法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的。高阳公主虽然满怀热情,但为了情人的光荣使命,也只好退让了。公主把玉枕交给辩机,泪水盈盈地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说:"真的,这只是暂时的忍耐,如果从此不能相见,我实在无法忍受,在我们相见之前,就把这个枕头当作是我,每天晚上抱着它吧!"没料想,玉枕却成了奸情的凭证。御史公的奏文送到唐太宗的手里,太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立刻下诏,将辩机处以腰斩的极刑。腰斩,就是把赤裸的罪人放在大木板上,从腰间斩成两段,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凄惨的极刑了。

刑场设在长安西市场的十字路口,那里有一棵古老的柳树。围观的群众听说这一次能看到难得一见的腰斩极刑,个个兴奋异常。而且,罪人又是平时高傲神气的佛憎,30岁左右就被视为高憎俊才,居然和天子的千金又是有丈夫的女人偷情破戒的和尚。这就更撩拨起他们如过年过节般的兴奋。当时的佛教以大乘为主,且仅属于知识阶层,是贵族文化的一部分。对一般民众来说,过分高雅、难解。为求生意兴隆,全家平安或治愈疾病,一般市井小民们都依靠道教或道佛混淆如巫术一般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民众对于身份高的人有悲惨的结局,时常报以掌声,以发泄平时的怨气。辩机处刑时,汹涌而来的群众不断吼叫、揶揄、嘲笑,担任刑场警卫的士卒,几乎喊破了喉咙,忙着整顿秩序。深受玄奘、道宣等其他大乘佛教界高僧期许的才俊,年轻而有学问的僧人辩机,在群众的怒骂和嘲笑里,受尽难以名状的地狱之苦,在惨叫声中断气。

辩机处死后,高阳公主的奴婢数十人被处斩刑,表面上对公主和房遗爱没有处罚,却无限期地禁止公主入宫。公主几乎快发疯了。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拒绝吃东西,揪发捶胸,咬破衣服,如疯狂的女鬼,日夜嚎哭。公主所以没有随辩机之后自杀,也没有真正发疯,为的是心中充满对父皇的憎恨,有一天,一定要向父皇报复。这种如鬼般惨厉的决心,才使公主活了下去。不久之后,公主停止了蛰居生活,为了复仇而活着。她的相貌已没有了往日的影子,丰满的脸颊已消瘦,原来洋溢着幸福光泽的瞳孔,如今充满了阴冷凶暴的光芒,时而象鬼火一般闪过,以前的高阳公主已经随着辩机消逝了。

第4、从水浒看官场:三位二奶成败中的潜规则

  《水浒传》描写的基本上是男人的世界,满篇多是杀人、放火、喝酒、吃肉,描写风月的笔墨不多。寥寥可数的女人中,除了林冲娘子这样的贞节烈妇外,其他的不是如孙二娘那样的“野蛮女友”,就是潘金莲、潘巧云那样的**。有人甚至说,施耐庵是不是年轻时受过女人的伤害,把女人写得那样不堪。

  我认为,这可能不是施耐庵个人的原因,而是长达几千年的封建文化决定的,女人仅仅是男人的附属品,是生儿育女的机器。男人犯了大错误,总要从女人身上找毛病。商纣王荒淫无耻,后人说那是受了苏妲己这个狐狸精的迷惑;周幽王戏弄诸侯,史家说那是因为为博得宠妃褒姒一笑。

  《水浒传》因为写的是江湖世界,而不是朝廷,也不是家族,那么里面的女人也自然多是边缘女性,相夫教子的正常女性,不在《水浒传》所能关注的范围之内。将里面三个欢场女子的命运,比较一番,大有意趣。你会发现,无论做什么,要有智慧,要讲规矩。

  欢场,顾名思义,是制造欢乐的场所,和现在的娱乐业,有点接近,但并不完全一样。也不是简单的青楼。欢场女子,以色艺来服务男性,有些可能色占的比例高一些,有些可能是色艺双全,纯粹只有艺术水平,而长得丑八怪一样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市场。琵琶女弹琵琶的技艺再高,如果不是姿色也出众,很难是“名属教坊第一人”。

  《水浒传》中的三个欢场女子,都是给人做“二奶”的。“二奶”还不同于小妾。妾,在那个时代是要抬花轿娶回家的,她和生养的儿女的权利,是受到礼法保护的。而“二奶”,则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妾的名分,仅仅是给人包养。

  三个“二奶”中,有两个“二奶”混得非常失败,那就是被宋江杀死的阎婆惜和促使雷横落草的白秀英。

  这两位都是东京人士,也就是说是在首都长大,眼界开阔,阅人无数,见识过“五陵年少争缠头”的京都美女,山东郓城那样小地方的汉子,即使如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宋江,照样难入她等青眼——因为风尘中慧眼识李靖的红拂女毕竟是奇缺得如大熊猫一样。

  阎婆惜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和父母一起从东京流落到郓城那个穷地方,我认为未必是她的亲父母,或许是养“瘦马”的养父母。到了郓城不久,父亲死了。而当地刚刚解决好温饱问题,娱乐业还不发达。《水浒传》中写道:“不想这里的人,不喜*宴乐,因此不能过活”。估计那时候公款娱乐还不甚流行,她只能屈身给宋江做了没名没分的“二奶”。

  宋江在江湖中是及时雨,是小孟尝那样的人,可在“我拿青春赌明天”的阎婆惜眼中却一无是处。如果明媒正娶的话,哪怕是做小妾,宋江再无趣终究是她的老公,能一起生孩子过日子,终身有个依靠。可她的出身不可能成为已跻身郓城上流社会的宋江的妻室,甚至连妾的名分也没有。而且宋江长得太对不起观众了,黑黑胖胖的,又生活无趣,胸怀壮志心忧江湖却不会哄女孩子。除了被宋江养活外,她既得不到乐趣,又满足不了*,还不可能有名分,那么她喜欢上年轻英俊、乖巧伶俐的张文远便是自然的事情。小帅哥比老男人当然有吸引力。

  阎婆惜毕竟只是个普通的风尘女子,没有红拂女的眼光,没有李师师的福气,没有杜十娘的心计,她只能一心一意地爱张文远,而及时雨的威望、名气以及勃勃雄心这些无形资产,在一个欢场女子的眼里也许还不如一朵玫瑰花。

  同为押司,显然宋江的资历、人际关系、声望远远高于张文远,舍弃宋江而爱张文远,这是阎婆惜的第一错——真正的爱情对于“二奶”来说是奢侈品也是杀伤自己的刀刃。傍大款还挑什么年龄相貌?主要看他是否有钱是否有发展前途。阎婆惜可能以为宋江只能永生为吏了。同样是押司,还不如傍上年轻体贴的张文远。她母亲阎婆让她好好侍奉宋江——姜还是老的辣,阎婆看出来这郓城县所有的小吏中

间,宋江的能耐无人能比。阎婆惜不情愿地把宋江灌醉了,心里却在想:“那厮搅了老娘一夜睡不着。那厮含脸,只指望老娘陪气下情,我不信你,老娘自和张三过得好,谁耐烦睬你!你不上门倒好!”  阎婆惜的第二错就是低估了一代枭雄宋江的狠毒与权谋,这样的女子虽在江湖上混,却毫无江湖常识,引来杀身之祸也是自找的。她可能以为宋江无非和自己的相好张文远一样,不过是见到县令相公便唯唯诺诺的小吏而已。她读完了晁盖等人给宋江的感恩信,应该想到,敢于将犯那样重大罪行的江洋大盗放走,能被黑道众多好汉拜服的宋押司,其胆量、智慧以及江湖地位可想而知。当得知包养自己的黑老大的惊天大秘密时,应当如何做呢?  第一种选择是装着不知道,反正宋江喝醉了,自己装作根本没有动过招文袋,即使宋江怀疑也不至于当场杀死她。  第二种选择就是对老大说,我无意知道了这事,但小妾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而且发誓从此以后死心塌地跟着老大走——没准以后真做个压寨夫人。  可被爱情与金钱冲昏脑袋的阎婆惜做了最不应该的选择:敲诈宋江。你敲诈一点金子不要紧,还扬言要立马给钱,不然拿着书信去公厅告官。书中写道:阎婆惜“却把那纸书展开来,灯下看时,上面写着晁盖并许多事务。婆惜道:‘好呀!我只道吊桶落在井里,原来也有井落在吊桶里!我正要和张三两个做夫妻,单单只多你这厮,今日也撞在我手里!原来你和梁山泊强贼通同往来,送一百两金子与你。且不要慌,老娘慢慢地消遣你。’”这阎婆惜能看得懂书信,说明她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这在那时候并不多见。可她竟然会犯那样的大错误,也许是因为阎婆惜真的爱张文远,太想和张文远公开地在一起。人常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  从阎婆惜的话中可以看出她很有些小聪明。看惯了曲本(现在的肥皂剧)的小女子知道“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没有将送来金子退回的一般规律,也知道“歇三日却问你讨金子,正是‘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因而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害怕退回书信宋江再也不会承认,因为在郓城县宋江黑白两道通吃,他的话更容易被人相信。但也可以让宋江打个欠条呀,等金子拿到,立刻回到东京,盘个店铺,招个郎君过小日子不也很好吗?这个傻妞枉跟宋江一场,对宋江一点也不了解,最后把宋江逼上绝路也把自己逼上死路。她不明白,杀掉一个在当地没有根基的风尘女子和作为押司而放走江洋大盗,两相比较,前者罪过更小。  如果说阎婆惜是因傻而被灭口,那么白秀英则是因狂遭祸。  白秀英也是从东京来郓城捞世界的,她傍对了人,是新任知县的“二奶”。也许因为来郓城时间太短,她和当地最高首长的亲密关系还不被很多人知道。那时候的干部选拔考核还有些规矩,至少知县的“二奶”依然卖唱,没有承包县政府的工程,更没有由舞女变为法官。不识泰山的雷横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白秀英唱完后讨大家的赏钱,坐在VIP包厢的雷横忘了带钱。作为巡捕都头的雷横,在郓城地面上,兴许没有带钱的习惯。堂堂的都头来看戏,你岂不识抬举?  雷横不识庐山真面目可以理解,你白秀英只要暗示一下,雷都头不仅明天会补钱,也许还会派人来给你护场子。可白秀英这位京都女子自恃和县令的亲密关系,狂得不得了——她难道不了解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规则?也不了解一下社情,了解一下郓城地面上的人物再做买卖。她和自己的父亲白玉乔一唱一和讽刺雷横、特别是白玉乔以京城人的口吻说:“我儿,你自没眼,不看城里人村里人。”当别人说这是雷都头时,白玉乔还辱骂道:“只怕是驴筋头!”堂堂的都头大人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打她一拳是自然的。  可挨了打的白秀英还不吸取教训。雷横知道她和知县老爷的关系后大约会上门负荆请罪,赔上银子,你就坡下驴给个面子,雷都头就会成为你在郓城的保镖。可她因为有大靠山,告了恶状让县令枷了雷横,而且枷在她经营的勾栏面前示众,还让其他的公人,原来雷横的部下或同事打雷横。这个县官也是脑子进水,履新不久为了自己的“二奶”而如此得罪手下的众多干部。因为这不仅对堂堂汉子雷横是奇耻大辱,而且让其他的干部也有唇亡齿寒之感。正如雷横母亲控诉的那样:“几曾见原告人自监着被告号令的道理!”  这不识字的老婆子都明白起码的法律,即使执法也应当由政府来执法,哪能由原告执法?可恶的白秀英还打了老太婆,标准的孝子雷横再也忍不住了,用枷打死了白秀英。这叫欺人太甚,自取其祸。  和两个失败的“二奶”阎婆惜和白秀英相比,有一个做得相当成功的“二奶”,她就是大宋第一“二奶”李师师。李师师她不仅傍上了天下第一人道君皇帝宋徽宗这个大款,还狠狠地赚了梁山泊那伙强盗的一大笔银子,让这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出了银子还对其感恩涕零。  李师师有如此的通天本事,能成为天下第一“二奶”,仅仅因为其色艺双全是不够的。通过《水浒传》的描写,我们能窥见她过人的智慧,娴熟的交际手腕和通达的处世态度——和阎婆惜、白秀英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白秀英因为仗着是县令的“二奶”,骄狂得不把整个郓城的大小官吏放在眼里,最后侮辱了雷横母子而遭杀身之祸。照这个逻辑,皇帝的“二奶”李师师可以狂到天上去了,天下人除了皇帝谁也不能入她的青眼。但李师师能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正是李师师高于白秀英等人的地方。  作为东京最大的娱乐公司的花魁和首都歌舞团最红的歌星,李师师被皇帝包养后,应该金盆洗手专门伺候道君皇帝,或者搞一个正五品或从四品的歌舞团团长当当,让赵官家掏公帑把她养起来——她在皇帝耳旁吹吹枕边风,这事不难办到。可李师师没有这样做,她还是在风月场所做她的花魁,而且是真做,依然笑迎天下客。不过因为是御用的,价码高了点。从这点看,具有艺术家气质的宋徽宗还是能与民同乐的。这位后来被金人俘虏的皇帝虽然荒淫,但写得一笔好字,更兼吹拉弹唱无所不通,也算多才多艺吧。  因为李师师还坚守为大宋风月事业兢兢业业工作的态度,宋江等梁山泊的反贼才可能通过“二奶”路线,使自己想被招安的一番真情让皇帝老子知道。  皇帝常居深宫,中间关山重隔,又被高太尉这样的奸臣蒙蔽,想通过高太尉等权臣向皇帝表白希望受招安之心的路子已不可行。走李师师这个“二奶”的路子,是当时梁山诸人的唯一选择。民国时期的上海和天津,一些类似陈白露的交际花就充当了民间和官府的桥梁。  梁山泊首先派出了第一美男兼公关部长燕青出马,三两下就搞定了李师师的经纪人李妈妈,然后再带领宋江等人去见李师师。由于出手阔绰,立马被李师师母女另眼相看。你看李师师拜谢道:“员外识荆之初,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态度多么谦恭,谈吐多么得体。  等宋江喝了点酒,指指点点吆三喝四,露出梁山泊贼首的面目后,再加上骂骂咧咧、长得粗野的李逵,作为沾过天子雨露的李师师来说,心底里对这伙举止不雅的土财主未必瞧得起,但她恪守风月场的职业道德。宋江介绍李逵:“这个是家生的孩儿小李。”你看李师师如何幽默:“我倒不打紧,辱没了太白学士。”*倜傥的大才子李白,色冠群芳的李师师,只会杀人喝酒的李逵,三个姓李的如此排列在一起,令人开心。  李逵打了为皇帝提供保卫的杨太尉后,惊了御驾,宋江一伙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接待如此重要的反贼,搁在别人那里早就被东京警备厅抓进去了。可因为是皇帝的“二奶”,“李师师只推不知”。这“二奶”的级别越高,她的安全系数也越高。  等燕青再次进京见了李师师后,李师师已经知道上次闹东京一帮人的身份。但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师师根本不当回事,她对燕青说:“你不要隐瞒,实对我说知;若不明言,决无干休。”听说梁山泊人真心想受招安时,李师师安慰燕青:“你这一班义士,久闻大名,只是奈缘中间无有好人,与汝们众位作成,因此上屈沉水泊。”  侠肝义胆的李师师向皇帝引荐了燕青,燕青报告了宋江真心想招安一事。没有师师的引荐,梁山泊人不可能被招安,宋江被招安的愿望实现,李师师功不可没。  李师师相助梁山泊人成了招安大事,除了受了钱财、喜欢燕青等原因外,我认为还与李师师的见识和经历有关。风月中人按理最应当理解江湖人士,他们往往都有难言的人生际遇,有种种辛酸,他们的道德观、是非观不同于正常社会。李师师有幸傍上了皇帝,但她没有得意忘形,依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对梁山泊人给予“同情的理解”——看《水浒传》中的女人,我以为最可爱的就是李师师。  “二奶”左右王侯,妓院胜于官衙,风月影响政治,这也算是中国封建时代的政治陋习吧。  不过那个时代,女性的地位普遍不高,不能名正言顺担任公共职务,所以无论知县的情人白秀英还是皇帝的情人李师师,再如何得宠,仍然得继续战斗在娱乐事业第一线。而当下,许多官员能将情妇从床上培养到主席台上。这大约是时代的进步?文章摘自 《闲看水浒》 作者:十年砍柴 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

第5、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宋朝时,杭州城金老大就一个女儿,名叫玉奴,生得十分美貌。金老大从小教女儿读书识字,金玉奴到十五岁时已诗赋俱通,调筝弄管,事事伶俐。况且金老大住的有好房子、种的有好田园、穿的有好衣,吃的有好食。廒多积粟,囊有余钱,放债使婢,虽不是顶富,但也是数得着的富家。金老大一心要将女儿嫁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可惜金老大已经五十多岁,金玉奴也已经十八岁,仍是高低不就。问题就出在金老大家是团头。
团头就是叫化子头。众丐叫化得东西来时,团头要收他的月头钱;若是遇到雨雪天,没地方去乞讨,团头就要熬些稀粥,养活这伙丐户。破衣破袄,也是团头照管。所有那些乞丐,都得小心低气,服着团头,如奴婢一般,不敢触犯。团头收些现成的常例钱,有时也在乞丐中放债盘利,只要不嫖不赌,就能创一份家业。旧社会,娼、优、隶、卒四类被列入贱流,乞丐却贫而不贱。春秋时代伍子胥在吴市吹萧乞;,唐代的郑元和做歌郎时到处大唱“莲花落”。乞丐之中藏龙卧虎之辈多的是,家财万贯,一时不便,谁又能保证一生一世都是一帆风顺呢?可乞丐团头的名声终究还是有些不好,随你挣得有田有地,几代发迹,终是个叫化头儿,比不得平常百姓人家。出外没人恭敬,只好闲着在自己家里当老大。
就在金老大为女儿的婚事忧心如焚的时候,邻家的一个老头对金老大说:“太平桥下有个书生,姓莫,名稽。二十岁,一表人才,读书饱学。只为父母双亡,家穷未娶。最近考上太学生,情愿入赘人家,此人正好与令媛相宜,何不招他为婿?”金老大高兴非常,就央求这邻里老人家联系,那老人家找到莫稽把情况一讲,莫稽虽对那团头的出身有些犹豫,怕被人耻笑,但终觉得自己衣食不周,无力婚娶,便答应了。于是金家择个吉日,送一套新衣给莫稽穿好,备下盛筵,遍邀莫稽的同窗好友前来吃酒,一连热闹了数天。莫稽见到金玉奴才貌双全,喜出望外。不费一分钱,白白得了个美妻,金玉奴又不惜工本,到处为丈夫购买书籍,供他学习,可说莫稽事事称怀。就是他的那些朋友,晓得他贫苦,个个都能体谅他,也没有人去取笑他。
金玉奴十分要强,如果当时不是硬要嫁个读书人也不会拖到老大,她只恨自己家门风不好,要挣个出头,于是劝丈夫刻苦读书。由于有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又有娇妻的督促,莫稽才学日进,二十三岁就被州县学府作为合格人选送到京师参加进士科的考试,居然连科及第。在参加了皇上在琼林苑特地为新取进士举行的宴会后,莫稽乌帽官袍,马上迎归。将到丈人家里,只见街坊上一群小儿争先来看,指着他说:“金团头家女婿做了官了。”莫稽听了,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心想:早知今日富贵,就不该拜个团头岳丈,即使今后养出儿女来,也还是团头外孙,被人笑话。终有些后悔,怏怏不乐,就忘记了贫贱的时节,老婆资助他成名的功劳。回到家中,金玉奴连问他几声,他都不答应。
不一日,莫稽到吏部听候选派,被授为无为军司户。“军”就是州县一级的行政单位,司户是掌管户口帐册的地方官。从东京出发到无为军是一水之地,莫稽携同金玉奴登舟赴任。金老大异常高兴,亲自治酒送行,金玉奴也喜气洋洋。这天来到采石江边,系舟北岸,月明如昼,莫稽睡不着觉就坐在船头玩月,免不了又想起团头的事,闷闷不乐。忽然动了一个恶念:何不把金玉奴弄死,再另娶一人。于是进仓把金玉奴哄出来赏月。金玉奴已经睡了,但不忍忤逆丈夫的意见,只得披衣出来。正在舒头望月,莫稽出其不意把她推入江中。莫稽悄悄唤起舟人,吩咐赶快开船,重重有赏,船出十里之外才停下来,莫稽对舟人说:“刚才我妻子赏月掉入水中,已经来不及救了。”把几两银子付给舟人,舟人会意,不敢开口。
无巧不成书,莫稽刚刚移船,正好又有另一条官船停在那个地方,船上乘客是新上任的淮西转运使许德厚,忽然听到有女子落水的呼救声,其声哀怨,立即叫水手打捞上船来。金玉奴上得船来,想到丈夫是要害死自己,贵而忘贱,现在虽保住性命,但无处栖身,痛哭不已。许德厚自然盘问,于是金玉奴一前一后细细地叙说了一遍,许德厚夫妇都感伤坠泪,随即将金玉奴收为义女,安排她在后舱独宿,教手下人不许泄露此事。许德厚对金玉奴说,他为她作主,讨还公道。
许德厚到淮西上任,无为军正是淮西路的辖下,许德厚是莫稽的上司。许德厚到淮西后,特地召见莫稽,见他一表人才,应对得体,心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会想到他是一个薄情郎!终觉人才难得,决定再试他一次。于是数月之后,许德厚故意对他的下属说:“我有一女,颇有才貌,年已及笄,希望能招到一个过门女婿,你们有时间的话,帮我物色一个。”他的下属都听说莫司户青年丧偶,齐声荐他才品非凡,堪作东床之选。许德厚说道:“他,我也早就属意了,但少年登第,心高望厚,未必肯到我家做上门女婿。”他的部下立即说:“莫司户出身寒门,倘能到你家做上门女婿,不啻是蒹葭之倚玉树,何幸为之?”于是众人纷纷向莫稽劝的劝说、道的道喜。莫稽如闻纶音,立即应允,欣然说道:“此事若蒙各位玉成,当结草衔环相报。”许德厚又说:“虽承司户不弃,但下官夫妇钟爱此女,娇养成性,所以不舍得出嫁,只怕司户少年气概,不相饶让,或致小有嫌隙,有伤下官夫妇之心。须得预先讲过,凡事容耐些,才敢招他为女婿。”那些下属又立即转告莫稽,莫稽无不依允。这时他已比不得做穷秀才的时候,用金花彩币作聘礼,选了吉期,皮松骨痒,准备做转运使的女婿。
到结婚那天,莫稽冠带齐整、帽插金花、身披红锦、跨着雕鞍骏马,两班鼓乐前导,一路行来。许德厚家门前铺毡结彩,大吹大擂,等候新女婿上门。拜过了天地、拜过了丈人丈母、又进行了新人的交拜。该是入洞房的时候了,莫稽心中如登九霄云里,欢喜不可形容。仰着脸昂然而入,才跨进房门忽然两边门侧里走出七八个老妇人、丫环,一个个拿着篱竹细棒,劈头盖脸打将下来,把纱帽都打脱了,肩背上棒如雨下,莫稽连声大喊救命。正在危急时刻,只听到洞房中传出娇滴滴的声音说:“休要打杀了薄情郎,暂且唤来相见!”众丫环仆妇这才住手,分别扯耳朵、拉头发、拽胳膊、牵衣裳把莫稽拖到新娘面前。莫稽心中还不服,大声质问:“下官何罪,遭此毒打,你一个名门闺秀,就是这样对待丈夫的吗?”谁料新娘子把头盖红巾一掀,红烛辉映下,床头坐着的正是被自己推入水中溺毙的亡妻金玉奴,不禁惊惧万状,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魂不附体,连叫:“有鬼!”
这时许德厚从外走进来,对莫稽说;“贤婿休疑,这是我在采石江边上所认的义女。”
莫稽知罪,向许德厚磕头如捣蒜,许德厚说:“这事老夫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我的女儿不追究就可以了。”于是莫稽又脆在金玉奴面前侮愧交加,金玉奴唾着他的脸骂道:“薄幸贼!你不记得宋弘的话么:‘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当初你空手到我家做上门女婿,亏得我家资财,读书延誉,以致成名。我原指望夫荣妻贵,不想你忘恩负义,就不念结发之情,恩将仇报,将我推落江心。要不是恩爹相救,收为义女。一定葬身鱼腹,那时你别娶新人,于心何忍?我今天有何颜面,再与你完聚!”说着,放声大哭,千薄幸万薄幸,骂不住口。后人有诗说:

只为团头号不香,忍因得意弃糟糠,
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

莫稽羞愧万般,只顾叩头求恕,经过许德厚的劝解,又搬来许夫人好言慰勉,直到三更时分,金玉奴骂也骂够了,哭也哭够了。许德厚说:“虽是旧日夫妻,也算新婚花烛,贤婿诚心悔罪,今后必然不敢轻慢你了。”于是二人方才言归于好,重叙夫妻之情。
许德厚夫妇待金玉奴就象亲生女儿、待莫稽也如真女婿。金玉奴对许德厚夫妇也如亲生父母,连莫稽都感动了,把团头金老大接到官衙,奉养送终。后来许德厚夫妇死时,金玉奴都服重孝,以报他的恩德。莫家与许家世世为通家兄弟,往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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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古代艺妓的性服务

艺妓,大多数是色艺兼优的女子,因此,对男人来说,她们具有极大的性魅力。但是,艺妓的谋生手段主要还是才艺,她们中有极大一部分卖艺不卖身,虽落于娼家,举止却如同良家淑女,不愿轻易陪宿,提供性服务。如明代金陵南曲名妓赵彩姬,举止风流,容貌美艳,却时时闭门谢客,由此,时号为“闭门赵”。有的艺妓一经与自己相中的男子定情,便守身如玉,矢死不渝。如明代艺妓齐景云,以诗见长,善操琴,善言谈。自从与士人傅春定情后,不见一客。后来,傅春因事系狱,齐景云卖首饰、衣物乃至被褥以糊口,坚持不重操旧业。后来,傅春被遣送边关,齐景云要求同行,未被允许,她蓬头垢面,闭门读佛书,不久病死。艺妓的性服务除了自身因素外,还有一部分艺妓要受到政府或丈夫的管束,因此,艺妓的性活动与色妓大不一样。

有的隶属于宫廷的艺妓(实际上已成为宫女)衣食住行贵如皇族,但她们的性生活却限制极严。虽然她们有向皇帝献身的可能,但这种机会微乎其微,她们没有性活动的自由,长年闭锁深宫,性欲得不到满足,除少数世袭乐妓可以与乐工结婚或向他人献身外,大多数人处于性压抑中。

在唐代,地方艺妓还有向军事、行政长官献身的义务。有的地方官常常用艺妓作人情,给过往上司侍寝。但从宋代起,开始禁止官员宿娼,只许陪宴,如有违犯,职官与妓女同受惩处。艺妓中性活动最为自由的,是一些市井艺妓,她们中大多是色艺兼备。有的艺妓居住处就像风雅文士的家,“窗明几净,竹榻茶炉,床间挂一张名琴,壁上悬一幅古画。但她们中还有不少是有丈夫的,往往与丈夫一起组成家庭班子卖艺,这部分艺妓并不经常向他人提供性服务。她们中也有人乐意给有钱有势的人陪宿,或因为倾慕对方的风流才情,或抵挡不住其重金诱惑。但丈夫反对,也只得作罢。

总之,艺妓的性服务处于次要地位,无论是高层次还是低层次艺妓都如此。嫖者多出于摆脱与妻妾相处时的沉闷和乏味,与艺妓无拘无束的交往。他们会根据兴趣去选择艺妓相伴,而并非为满足性欲。因此,艺妓的性服务往往是相互产生爱慕之情以后,才以身相许的。

第7、寡妇门前宰相多?北宋代两位宰相争娶寡妇事件

宋真宗咸平五年(1002年)十月的时候,朝中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情:两位宰相双双被降职,向敏中罢为户部侍郎,张齐贤则责授太常卿、分司西京洛阳。说起缘由,实在有点不光彩,竟是因为这两位堂堂宰相争娶一位寡妇而起。

这位寡妇,是左领军卫将军薛惟吉的遗孀柴氏。薛惟吉之父是宋太祖时期的宰相薛居正,薛居正还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二十四史中《旧五代史》的主编。

这位才子娶了个“妒悍”的妻子,没给他生儿子,也不准他接近婢妾,结果只得收养惟吉为假子。薛居正对惟吉十分溺爱,使得惟吉变成了一个整天跟问题少年们混在一起摔跤踢球、纵酒玩乐的不肖子弟。

薛居正死后,宋太宗亲自吊唁,特意问:“不肖子安在,颇改行否?恐不能负荷先业,奈何!”薛惟吉在旁边“惧赧不敢起”,由此改过自新,“能折节下士,轻财好施,所至有能声”。但他跟父亲一样,御家无法,结果死后家里便闹出沸沸扬扬的“寡妇门”事件来。

柴氏是薛惟吉的后妻,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又没有儿子,而且平时就跟薛惟吉的两个儿子薛安上、薛安民不和,她就想改嫁。柴氏择定的人选是当时著名的大肚宰相张齐贤,这位相爷“体质丰大,饮食过人”,特别喜欢吃肥猪肉,每顿都要吃好几斤。

他跟柴氏暗中商定婚约,还派人派车来接她。这一来薛安上不干了,一状告到开封府,说后母要卷走祖父、父亲两代累积的大笔家产。开封府一听涉案的包括宰相,不敢自作主张,赶紧汇报宋真宗。宋真宗不愿把事情闹大,就派有关部门悄悄审问柴氏,哪知柴氏的说法与薛安上的状词大相径庭。不得已,真宗只好把这事下发御史台审理。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柴氏抛头露面,击登闻鼓反告一状,告另一位宰相向敏中花低价买下薛家旧宅,又曾向自己求婚,自己没答应,向宰相恼羞成怒,遂指使薛安上诬告自己。此前因为薛安上兄弟素来不成器,真宗曾下诏不许他们卖掉父祖的产业。

既然向敏中卷了进来,真宗只得质问他。向敏中承认确实花了钱500万买薛氏宅第,最近确实也遭遇丧妻,但并没有再婚的想法,更没有向柴氏求婚。向敏中买薛氏旧宅,显然属于违诏,但真宗想息事宁人,不打算深究。哪知柴氏不肯罢休,又击鼓提出诉讼,于是此案再度由御史台审理。

这一问不要紧,案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盐铁使王嗣宗一向跟向敏中不和,这时也跳出来揭发,说向敏中最近议娶已故驸马都尉王承衍的妹妹,“密约已定而未纳采”。真宗询问王氏,得知确有此事,就对向敏中很不满,把他找来当面批评,说他不诚实,明明私下里紧锣密鼓地安排再婚的事,居然骗皇帝说没有这种想法-在真宗想来,向敏中说他并没有向柴氏求婚,这说法恐怕也靠不住。

但另一方面,张齐贤也并没有打成如意算盘,御史台调查发现,柴氏的状词原来是张齐贤之子、时任太子中舍的张宗诲教她写的,张齐贤显然脱不了干系。进一步审问柴氏的心腹仆人,还发现她埋藏了金贝财宝约两万缗(一缗即一贯)。

不久,经真宗亲自过问,审理结果出来了:向敏中罢为户部侍郎,出知永兴军;张齐贤责授太常卿,分司西京;张宗诲被贬为海州别驾;薛安上因为违诏卖房宅,被判笞刑,卖掉的房宅让他们赎了回去,还吩咐御史台、开封府以后随时监督。对宰相的处理意见须以真宗的名义出一份制书,偏巧起草制书的翰林院学士宋白跟向敏中也有点旧怨-他曾跟向敏中借十锭银子,而向敏中没借。

于是,宋白起草的制书下笔就很严厉,有“对朕食言,为臣自昧”之语,向敏中“读制泣下”。 至于柴氏,自然

也没办法如愿嫁给张齐贤。她还被罚款铜八斤,并且赎回薛氏旧宅的钱就是用她埋藏的那些金贝,可谓“赔了丈夫又折金”。不知道柴氏究竟还有别的什么优点打动了两位宰相,但很显然,他们争着娶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有钱。理学家程颐就毫不客气地说,两位宰相争娶一妻,无非“为其有十万囊橐故也”。 说明:这位寡妇柴氏究竟多有钱呢?从延伸阅读文章中考证可知:熙宁五年(1072年),出卖京师(汴梁,今开封)等地官方淤田(经过灌淤改造的良田),第一等的赤淤地每亩3贯至2贯500文;开封房屋租赁比之相当贵,超过外郡,天禧元年店宅务租赁价为每间每天平均164文,每月4贯491文。以上以土地价和房屋租赁为参照物,可知仅柴氏埋藏的2万贯“私房钱”就足以购买6666亩良田了。 延伸阅读:宋代物价考察 作者:程民生 原载《漆侠先生纪念文集》
有商品就有价格。商品在市场上交易的价格,是商品价值的货币表现。它反映着供需关系状况,可视为社会经济的晴雨表。研究宋代物价,有利于了解宋代商品化程度,商品生产和消费状况,有利于了解社会经济和社会生活以及不同阶层的家庭生活水平。由于过去的研究偏重于客观考察①,本文则侧重于考证具体商品的具体价格,也为其他断代史研究提供了物价对比的参照。 物价有着明显的时间性和空间性特征,同一商品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差距很大,必须根据史料对此予以正确的反映。同时也要排除极端情况的干扰,例如战争、灾荒等特殊时期和个别特殊地点的某些物价,就不具备普遍的意义。宋代商品几乎无所不包,难以一一列举,只能就主要商品和劳动力价格做一考察。宋人混用的贯、千、缗等量词,本文在论述中统一为贯。 一、土地 宋代所有商品中,土地恐怕是最主要的大宗商品。受自然条件限制,土地的肥沃与否,水利设施及地理位置的便利与否,直接决定着其价格。同时,当地人口密度、阶级关系等社会因素也起着重要作用。 北方地区土地价格史料不多。京西路巩县因建造永定陵占地48顷,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估价钱70万即700贯,每亩平均388文。熙宁五年(1072年),出卖京师等地的官方淤田,分为两等4级:第一等的赤淤地每亩3贯至2贯500文,第二等的花淤地每亩2贯500文至2贯。淤田是经过灌淤改造的良田,此价可视为当地良田之价。河东绛州正平县的南董村,每亩地价原值2至3贯,经过熙宁时的灌淤改良,增产4倍,地价也一跃增长3倍,每亩达到6至9贯。这是目前知道的北方地价确切数字中的最高价。治平末年,陕西中上等良田每亩不超过2贯。同州沙苑拥有官牧地9000顷,其中良田约6000顷,大观元年(1107年),“以今陕西土田中价计之,每顷可值五百余贯。”每亩5贯余,比治平年间地价大大提高。至于偏远地区,土旷人稀,地价十分低廉。如宋神宗时陕西庆州沿边土地,“一顷才十贯余,宜其不好。”每亩仅值100余文。边远地区除了地理位置不佳、土质贫瘠等因素外,还应考虑到当地的生产方式不同。陕西沿边土地多为少数民族所有,而“蕃部贱土贵货。”地价低贱,是多种因素造成的,不可与内地相提并论。 湖北地价有南宋营田的资料。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年),湖北路安抚使曾逮言“营田不可出卖,利害尤明。盖一顷岁入谷八十余硕,若出卖价钱止五十缗。”每亩平均500文。营田多属无主荒田或抛荒田,土质自然不如农家多年垦种的私田。但湖北路“农作稍惰,多旷土”,其他地价也不会太高。此价可视为中下等土地价格。 江南东西两路,“除平野上腴之外,水田多潦,山田多旱,亩直不过一二千。”这是宋理宗绍定年间的中下等土地价格,而此类土地占当地垦田的多数。绍兴三十年(1160年),江西吉州出卖官田3650余顷,计值138万余缗,“内已有人承佃一千三百七十顷,计值三十一万缗”,“无人承佃荒田、山林、陂泽二千三百四十一顷,计直六十万余缗。”经江西路提点刑狱公事黄应声复核,认为已承佃的土地价格原来的估价过高,“乞减价值三分”,无人承佃的荒田价格“乞别行估定。”所言已承佃和无人承佃的土地数字相加为3711顷,与其总数3650余顷不合,三个数字,当有传抄刊刻之误。以其原总顷数和原定价格计,每亩为3贯780余文,其中已承佃的土地价格为每亩2贯260余文,无人承佃的土地价格为2贯560余文,居然高于前者,显然有误不可信。重新估定的价格是将已承佃的1370顷原估31万贯减去百分之三十,即217000贯,则每亩1贯580余文。此数与前引史料所言的“每直不过一二千”正相吻合,仍属中下等土地的价格。至于膏腴之地,有江东江宁府的围田为例。绍定年间,江宁府溧阳县令陆子通曾强制将福贤乡围田6000余亩献给时相史弥远,史弥远“以十千一亩酬之”。但陆子通却以“一千一亩”的价格支付田主,结果引起轩然大波。所言围田价格为每亩10贯,但以史弥远之奸,当会以低于市价的价格支付所掠夺的围田,所以其价应当在10贯以上。 福建有福州官庄的地价史料。宋仁宗天圣四年(1026年),福州要出卖官庄熟田1375顷84亩,共估价35万贯,每亩平均2贯544文。其中7县的官田土质“中下相半”,5县的官田“田色低下”,所以其价是以下等土地为主的中下等土地的平均价格。与江南东西路的同类地价相比,高出60%左右,原因在于福建地狭人稠,“亩直浸贵”。 再看四川地区。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年),成都的金绳禅院收到布施田地三宗:“邓景亨者施十四亩有奇,直一百四十万钱;成都李元有施二十六亩,直一百八十万钱,潼川僧日道方施二十亩,直四十万钱。”每亩价格依次为近100贯、69贯200文、20贯。四川尤其是成都府路“地狭而腴,民勤耕作,无寸之旷”,地价之高,势在必然。但每亩高达100贯,难以置信。四川地区是铁钱行使区,此价应是铁钱的价格。绍定年间,成都府路官员徐朗离任前,曾“尽捐公钱七千余缗,市田一百六十亩以禀成都之府学。”每亩4贯375文。这一价格比较正常,当属铜钱价格。 宋代地价资料集中在两浙路。宋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知杭州苏轼言:“体问民田之良者,不过亩二千”,良田亩值2贯。南宋绍定年间,有人以“二百万易沃壤为亩二十有五。”每亩80贯,增长约40倍(可能是会子价)。平江府地价有4例:嘉泰四年(1204年),州学用钱1908贯505文(99陌)买到长洲县田136亩3角14步,每亩约14贯;另用钱1063贯375文(99陌),买到长洲县田86亩56角8步4厘,每亩约12贯200余文。端平年间,常熟县“拨到官钱共二万二千三百贯文官会,约可买田八百余亩。”每亩约官会27贯。数年后的嘉熙元年(1237年),有人以缗钱8500贯,买田520亩,每亩16贯300余文。建康府2例: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府学以秦桧所赠钱1万贯,买田1890亩,每亩5贯300文;淳祐十一年(1251年),为立义庄,用钱52万贯买到湖田7278亩3角28步⑾,每亩68贯余,价格奇高,乃是因为湖田实属旱涝保收的肥沃之地。明州(庆元府)有5例:宋仁宗时,王安石言鄞县“百亩之直,为钱百千,其尤良者,乃直二百千而已”⑿。每亩1至2贯。南宋嘉定七年(1214年),同样是鄞县,“每亩常熟价直三十二贯官会。”开庆元年(1259年)有以下地产交易额:23亩2角49步,价钱60贯足,每亩约2贯600余文;8亩2角37步,价钱30贯(98陌,钱会各半),每亩约3贯700余文。宋孝宗时,定海县大部分地区的地价,每亩约20至30贯⒁。秀州有2例:宋仁宗嘉祐七年(1062年),秀州松阳泾有块719亩余的土地,因争讼连年不决,官府决定没收,以600贯的价格卖给湖州州学,每亩834文。南宋绍熙四年(1193年),秀州出卖一片柴荡,官方估价每亩700文,但“贪民挟多赀,志于必得,增亩钱三千三百一十有一。”竞价的结果使地价增长4倍多。官方所估价格肯定偏低,但最终的成交价每亩3贯300余文似乎也超出了实际价值。在绍兴府,有绍兴十二年(1142年)的地价,当时为一皇后买攒宫禁地,每亩3贯500余文足陌。常州无锡县的省田,隆兴元年(1163年),每亩2贯。淳熙十三年(1186年),湖州一陈姓人家施舍1000贯所买的100亩土地,每亩10贯。 依据上述史料,可知北方地区地价最高者约9贯(绛州),最低者仅100余文(庆州)。北宋中期中上等土地价格在2贯左右。南方各地在北宋时,地价最高为2贯540文(福州),最低为500文(湖北),北宋中期中上等地价在1至2贯之间,与北方相差不多。南方地区地价资料主要集中在南宋时期,除四川地区可能是铁钱外,最高为80贯(临安府),最低为834文(秀州)。南方地区南宋时的地价无法与北方时的北方地区地价相比,尤其是两浙路。叶适曾指出:“夫吴越之地,自钱氏时独不被兵,又以四十年都邑之盛,四方流徙尽集于千里之内,而衣冠贵人不知其几族,故以十五州之众当今天下之半。计其地不足以居其半,而米粟布帛之值三倍于旧,鸡豚菜菇、樵薪之鬻五倍于旧,田宅之值十倍于旧,其便利上腴争取而不置者数十百倍于旧”。前文所述杭州地价南宋时猛增约40倍,证明叶适之言是有根据的,因为人口剧增,物价上涨,兼并激烈。 二、房屋 关于房屋的价格,本文所涉一为造价,二为赁价。 房屋的造价,因类型不同差异很大。有关北宋的几例,全是营房。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臣僚言:“陕西、河北营房大率覆以茨苫,关右产林木,计一舍费五、七千。”陕西营房为木质结构,每舍(间)造价大约6贯左右。元祐八年(1093),河北定州修盖营房,河北第一将所辖禁军4117间,造价17609贯680文省;合13559贯余足陌,每间约3贯290文足;河北第二将为3720间,造价15005贯81文省,合11553贯900文足,每间约3贯100余文足;振武第四十五指挥118间,“并合添井眼”,造价558贯167文省,合429贯700余文,每间3贯600余文足。平均每问3贯余。绍圣初,苏轼估计若官方为广东惠州的驻军建造营房,“每间可用三贯省钱”。所言房屋为瓦房,每间3贯省陌,合2贯310文足陌,造价不及陕西一半并低于河北。 南宋时两浙等地营房造价较高。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平江府建造瓦屋营房,“每问支钱一十贯文”;乾道六年(1170年),两浙营房“每间估计材植、砖瓦、芦竹、蔑、石灰等价钱一十八贯二百九十文省”,折足陌为14贯83文.;开禧二年(1206年),江西隆兴府“合造屋一千五百八十六间,合约人工、物料钱二万五十余缗,米七百余石。”每间约合钱12贯600余文、米0.44石。不同时期的3地营房,造价差距不大,每间在10至14贯之间。
庙宇、学舍的规模、质量与简陋、狭小的营房不可相提并论,造价颇高。宋神宗时成都重建江渎庙,“凡为屋百六十有九楹,用钱七百二十万有奇。”每楹42贯600余文。隆兴元年(1163年),雅州人为死于成都府路提点刑狱任上的冯时行建庙,“斥七十万缗缚屋二十五楹,中为堂,塑侯(冯时行)像,挟以两庑”,每楹竞高达2800缗,断不可信。所言“七十万缗”后为“七十万钱”。如此则每楹约合28缗。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即此数为铁钱数。宋孝宗时,成都府学增建学舍,“新为屋二十八楹,分为四舍,疏为四十八窗……总其费为钱一万九千缗有奇。”每楹约678贯余,若以每窗为一间计,每间约395贯余。此数也有可能是铁钱数。 宋代大部分地区的建筑材料是砖瓦,其价也值得一考。据黄榦言:“一万三千砖瓦,所值十七千”,平均每块砖瓦为13文。淳熙年间,成都修筑砖街,“以丈计者三千三百有六十,用甓二百余万,为钱二千万。”甓即砖,每块平均10文,考虑到其费用可能包括人工费,每块砖当不足10文。铺地之砖价格应比较低廉。 每座宅第之费,因大小、豪华程度不同,价格差别很大。如宋徽宗时张根指出:“人臣赐第,一第无虑数十万缗,稍增雄丽,非百万不可。”所指为京师开封的豪华宅第。宋真宗时,胡旦在杭州欲向知州借2000贯“创立鉴湖别墅”。南宋初,有人委托两浙婺州知州以2000贯“为起宅”。在地方州县,2000贯造价的宅第应是上等规模。而普通百姓的宅院,参考南宋两浙营房每间10余贯的造价,大约在60贯左右。 再看房屋的租赁价。苏轼言,广东惠州的士兵半数没有营房,“只在民间赁屋散住,每月出赁房钱百五十至三百。”每间每月150至300文。在河北开德府(濮州)等地的城市中,政和年间,地段好的房屋每间赁钱100至200文足,地段差的“后街小巷闲慢房屋”,每间赁钱只有3至5文(未言是月价还是日价,似应为月价)⑩。熙宁五年(1072年),日本僧人成寻一行在郑州住宿一夜,店钱每人8文,随行士兵住的房间差些,每人5文⑾。开封赁价相当贵。天禧元年店宅务有出赁房屋23300间,每年收赁钱140090贯,每间每天平均164文,每月4贯491文;熙宁十年,店宅务的破损房屋1192间,每年约收钱202贯527文足,平均每天每间约170文足,每月每间约5贯97文足。破损房屋赁价已高出天禧元年的价格,可见赁价上涨。元祐二年(1087)胡宗愈任御史中丞时,租赁开封的一位三班奉职之第居住,每月赁值18贯。南宋绍兴九年(1139年),江西路江州州学前有岳飞所建造的房屋38间,“每日收赁屋钱一贯四百三十文。”每间每天平均37文,每月以30天计为1贯128文。

第8、管仲姬的才情与痛苦

元世祖忽必烈统一天下后,向慕大汉文化,对汉族知识分子推行怀柔政策。下令搜访遗逸,一批汉族读书人经不住功名利禄的诱惑,把仁义道德、忠君爱国的一套放下,投入到蒙古人的怀抱中。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赵孟俯。
赵孟俯,字子昂,号松雪,别号鸥波、水晶宫道人等。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一世孙,八贤王赵德芳的后代。南宋未亡时,年十四就以父荫补真州(江苏仪征)司户参军。其书法世称“赵体”,当时就号为“神品”。其绘画造诣很高,很全面,提出作画要有“古意”,力倡书法入画,是画坛的领袖人物,其影响及于元四大家乃至明清一些大家。他还通晓音乐,精于鉴定,诗文也佳。
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也就是元代统一中国后的第七年,行台御史程钜带着赵孟俯来见元世祖。元世祖望着才气英迈,神采焕发,宛如神仙中人的赵孟兆大为高兴,先是封他到济南和汾州做知府,接着任江浙儒学提举。到元武宗时更任他为京师翰林侍读学士。元仁宗时,召为集贤殿侍讲学士,中奉大夫,不久再拜翰林学士承旨,封荣禄大夫,官至一品,“荣际五朝,名满四海。”
妻因夫贵,赵孟俯的夫人也被封为吴兴郡夫人。
赵孟俯的夫人管仲姬与赵孟俯珠联壁合。那天,饱吸湖州山水灵气的少女管仲姬到瞻佛寺进香,寺僧早已听说了她的才名,请她留下一幅墨宝。管仲姬微微地有些不好意思,推却不过寺僧的情意,便挥毫在佛寺的东壁上作了一幅巨大的《修竹图》,当地的少年公子纷纷前来观赏,使瞻佛寺足足地热闹了几个月。只可惜冷落了如来佛、观世音。连眼高过顶的赵孟俯也被吸引过来,但见画中的竹子密中见疏,荣枯稚老,各尽其妙。这一幅《修竹图》就缔结了两人的婚姻。
管仲姬随赵孟俯来到大都,京中达官贵人、富商游子,有求不到赵孟俯字画的,就以能获得管仲姬的字画为荣。那天管仲姬闲居在家,忽然接到元世祖的诏书,叫她写一篇《千字文》。《千字文》以隋朝智永书写的最好。《千字文》是由一千多个字编成四言文章,便于初学者诵读、识字,就象《三字经》一般。以梁武帝命周兴嗣所撰的流传最广。智永书写的《千字文》被苏轼称为“骨气深稳,体兼众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淡。”已是书法中的上品。管仲姬接到元世祖叫她写《千字文》的诏书,大费周章。她每天只写一百字,精益求精,十天后完成。元世祖看到她那纤巧清丽的字迹,大加赞赏,说道:“今后世都知道我朝有善于书法的女才子。”
赵孟俯夫妇以汉族人,尤其是宋皇室后代的身份得到皇帝的青睐,引起蒙古王公大臣的强烈不满。攻讦、打击排挤接踵而来。南宋灭亡后,一大批士大夫受忠臣不事二主思想的影响,尤其是感于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等人的事迹,隐居不仕,甚且秘密反元。赵孟俯以宋皇室后代,大名士的身份到元朝做官,被士大夫瞧不起。尤其是他恬不知耻地拍元政权的马屁,大写“往事已非那可说,且将忠直报皇元。”更引起南宋政权的孽子孤臣、遗老遗少的愤慨,骂他毫无骨气。这些常常使管仲姬处在内疚和痛苦的心情中。
那天,她被邀请去后宫给那些妃嫔讲学。皇后、妃嫔迫于她的才学,不得不向她求教,表示出恭敬的神情。但是她也隐隐地觉得,她作为一个汉族女子,无时不处在一种隐隐的鄙视之中,她坐在回来的轿子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人生的意义,天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人活着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但也应有不同的。又一个黄昏,毛毛细雨下个不停,落在梧桐树上,那肥大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浸得透湿,形成一滴一滴的雨水,滴落在阶前的石头上。孤独地呆在屋子里使管仲姬窒息得快要死了。她想到当年的生活是多么自在,她认为现在的生活是荒唐和愚蠢的,她铺开纸笔.一口气写了四首《渔父词》:

其一:
遥想山堂数树梅,凌寒玉蕊发南枝;山月照,晚风吹,只为清香苦欲归。
其二:
南望吴兴路四千,几时闲去云水边?名与利,付之天,笑把渔竿上画船。
其三:
身在燕山近帝居,归心日夜忆东吴;斟美酒,脍新鱼,除却清闲总不如。
其四:
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利浮名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弄风吟月归去休!

这四首《渔父词》里,充满了管仲姬对官场生活的厌倦,苦忆故乡的情怀。她把这四首《渔父词》慢慢地读给赵孟俯听,赵孟俯静静地听着,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对落拓不羁的生活的向往。他毕竟也是个艺术家、诗人一类的人物。但他终究默默地不发一言,默默地踱进房内,久久地看着他的官服。也想着他另一层不便言说的秘密。
那天,他上朝回家,因为心中烦闷,特地没有坐轿,想走一走、散散心。正步行着,突然听到有个悦耳的女声在喊他,他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轿帘挑起,轿内坐着一位丽人: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绣花罗衫,下着翡翠绿湖绉裙;白嫩的脸儿淡抹胭脂,两腮象桃花似的娇红;眉毛簇黑弯长,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荡漾着令人沉醉的风情神韵;乌黑的秀发,梳成芙蓉归云结,云鬓边插着一朵绢花,越发使她显得艳丽、妩媚。
他如痴似呆地望着,一时想不起这美丽女子是谁?
倒是那轿中的女子先介绍起来,说是五年前的一次歌宴上,她唱错了一支曲子,主人要将她拉出去责打。是他为她说情,解救了她,并当即为她谱一曲新词,赢得满堂喝彩。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子是个歌姬,叫崔云英。
那女子邀他有空去她那坐坐、聊聊天,他答应了。在又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他迈步走进她的家门。她打扮得非常素净,上身穿一件雪白薄翼纱衫儿,系一条淡绿绸裙,逶迤垂地,叫万条的身材平添了几分袅娜,飘逸的风姿。蓬松的乌发随意地梳了个如意髻,只绾了一根翡翠簪子,不插珠花、不戴钗环、不抹脂粉,越发显得有一种天然的风韵。在谈话的当中,她总有些不好意思,总是娇羞地一笑,粉红的脸颊士顿时现出一对酒涡。在歌姬女伶的眼中,不论什么时候,他从来就是一位风流倜傥的才子。崔云英非要他填一首词,他推却不过她的情意,为她写道:
一枝仙桂,香生玉蒲,得唤卿卿。缓歌金缕,轻敲象板,倾国倾城。几时不见,红裙翠袖,多少闲情?如应如旧,春山淡淡,秋水盈盈。
自此,他们的交往日益增多。那天他又一次来到她家时,她略备了些酒菜,两个人对月饮酒,有些醉了,她问道:“赵先生,我能做你的知音人吗?”他答道:“你不仅是我的知音,而且是我风尘中相识的知己。”她更大胆地问:“只能是风尘中的知己吗?”她那醉红的粉颊,微微张开的朱唇,火热的目光,那一片痴心,无限深情。使他心荡魂消。顿时失去了控制,感情的波涛终于冲决了堤防……
月光移开窗口.只留下一片清辉。她为了赏月,就已经把灯吹灭了。房间里变得昏暗、朦胧、迷离。他向她走近,已经闻到醉人的香味,已经看见粉颈卜露出的一抹酥胸,已经感到她身上的热气,听到心胸有跳动和急促的呼吸声……。
他自己张开了情网.却坠入情网而不得解脱。
管仲姬走了进来,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把他从冥想中拉回现实生活。他忍了忍,终于还是试探性地问管仲姬,他能不能纳一个妾?
管仲姬已经四十岁了,自然不再青春美貌。她乍然听到丈夫的话,愣了一愣,在内心深处,她对这件事是感到非常痛心的,但她并没有立即表示出来,她希望仍能保持住自己的荣誉地位。她决定只要自己活在世上一天,她就要把头抬得高高的,她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的丈夫抢走,抢走了他,就抢走了一切。几天后,两人闲坐着,她对赵孟俯吟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啊!将咱俩一齐打破;重新加水,再搅再揉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得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闻弦歌而知雅意,管仲姬这一首《你侬我侬》的词,以委婉的譬喻,流露出浓浓的情,蜜蜜的意。赵孟俯深为妻子的柔情蜜意所感动,放弃了纳妾的念头,放弃了他那浪漫的遐想。赵孟俯很久没有到崔仁英那里去了,崔云英望穿秋水,将一首“有所思”寄给赵孟俯:
思与君别后,几见芙蓉花;盈盈隔秋水,若在天之涯。欲涉不得去,茫茫是烟雾;汀洲多芳草,何必踩蘅杜。
赵孟俯读后,感到有些愧疚。可世间不如意者十居八九,他万般无奈,回道:

春寒恻恻掩重门,金鸭香残火尚温。
燕子不来花又落,一庭风雨自黄昏。

赵孟俯是痛苦的,管仲姬也是痛苦的,赵孟俯后来还免不了别的风流韵事,每次都使管仲姬伤心欲绝。
元仁宗的时候,入冬以后,赵孟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仁宗问近臣是什么缘故,答道:“因年老畏寒。”于是元仁宗勒御府赐貂衣给他们夫妇。仁宗延佑六年,他们夫妇终于辞官,由京城大都双双南归,船行到临清,管仲姬竟以脚气病复发而死。这年她五十八岁,赵孟俯颤巍巍地扶柩南返湖州。故居门前梅开胜雪,但管仲姬已无缘重睹故居的梅花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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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霍小玉生死酬情郎

“痴心女子负心汉”。弱女子常把爱情视为生活的全部希望,全心相待,一旦失去,不惜以性命相酬;而男子毕竟还拥有大千世界,追求功名利禄,爱情只是生命中的一种点缀,此可彼亦可,负心事由是而出。唐代宗大历年间,歌妓霍小玉与诗人李益的爱情悲剧,就是对“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又一个诠释。
歌妓霍小玉原来出身于贵族世家,父亲是唐玄宗时代的武将霍王爷,母亲郑净持原是霍王府中的一名歌舞姬。因外貌秀美、歌舞动人而被霍王爷收为妾。不料,在郑净持身怀六甲的时候,“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突如其来的“安史之乱”,打破了郑净持安享霍王爷恩爱的美梦。霍王爷在御敌时战死,霍王府中家人作鸟雀哄散,郑净持带着尚在襁褓中的霍小玉流落民间,开始了贫民生活。
到唐代宗大历初元,霍小玉已经十六岁了,禀受母亲的资质,长得容貌秀艳,明丽可人;加上母亲的悉心教诲,她不但能歌善舞,而且精通诗文。这时,母亲郑净持落难时从府中带出的首饰细软都变卖用度殆尽,为了维持母女俩的生计,霍小玉不得不承母亲的旧技,做歌舞妓待客。为了女儿的前途,郑氏对待客的尺度把持甚严,仅限于奉歌献舞,为客人助兴消愁,决不出卖身体。这样竭力保住女儿的贞洁,是为了有朝一日遇到有缘人,能名正言顺地为人妻,以获取终身的幸福。这样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娼门中称为“青倌人”,必须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做到。霍小玉虽为“青倌人”,但因才貌俱佳,照样能吸引一大批清雅风流之客,成为颇有声誉的红歌妓。
这时,有一个青年男子以诗才名满京城,他就是李益。李益是陇西人士,大历四年赴长安参加会试,中进士及第,他在家中排行第十,故人们又称他李十郎。中进士时,他年方二十,才华横溢,尤以擅长作诗而闻名。他的每首诗一脱稿,长安的教坊乐工就千方百计地求来,谱上曲子让歌姬吟唱,平民百姓也都争相传诵,他所写的“征人歌”、“早行将”等诗篇,还被长安无数豪门贵族请画工绘在屏帏上,视为珍品。
李益生长在苍凉的陇西,那里曾是汉唐的征战之地,当年西汉名将霍去病就曾在那里驰骋拼杀,因而留下了许许多多战争遗迹,最著名的要算“受降城”,它是霍去病在河西走廊接受匈奴投降的遗址。幼年的李益就经常游览这些古代战争遗迹,凭吊那些曾叱咤疆场的古代英雄。这些生活经历,激发了李益的诗情,因此写下了大量的怀古诗篇,气势雄浑,苍劲幽远,例如他的“夜上受降城闻笛”就是这种风格的代表作: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除了伤古怀旧的作品外,李益亲身经历了“安史之乱”的战争离乱,因此也写下了不少有关战争感受的诗,他的“喜见外弟又言别”诗写道: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
问姓惊初见,称名怀旧容。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无限的惊喜与啼嘘、慨叹与无奈,跃然字里行间。霍小玉读到这首诗。直觉感同身受,大为欣赏。而更令她评然心动的还是李益的那首五言绝句“江南词”,只用二十个字,却将闺中怨妇无可奈何的孤寂心情渲染得淋漓尽致,诗是这样写的;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给弄潮儿。
多情的女子总盼望与心上人朝夕相守、真心相依;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倘若时时别离,皆不足取。霍小玉阅历无数名门公子、风流雅士,却一直不肯轻易以情相许,就因为要寻觅一个象[弄潮儿”那样守信的情人。透过这首诗,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善解柔情的男子站在诗后,于是在内心深处,牢牢记住了作者李益这个名字。
后来,经过街坊邱十一娘的穿针引线,进士及第后等待委派官职的李益,来到崇德坊的霍小玉家。两人相见,都对对方十分钟情,于是落座客厅,煮酒欢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才情相投,意趣相合,竟有说不完的话题。这时正值暮春时节,槛外花落遗芳,帘前鸟鸣送爽,气侯乍暖还寒,令人神清心怡,谈兴更浓。直至夜阑人静,两人仍未有告别之意。霍母郑氏在一旁看着这一对情意相投的年轻人,心中漾起喜意,心想:“可怜的女儿总算找到了一个可意的归宿。霍母殷勤地点上两支红烛,重洗杯盘,再添酒菜,在烛光摇曳中,李益与霍小玉洒酒为媒,定下了终身,并一同对天起誓:“永结同心,忠贞不二,海枯石烂,相爱不移!”
从此,李益留住在霍小玉家,双双对对,同吃同寝,同出同入,俨然是一对新婚伉俪。
光阴茬苒,转瞬夏去秋来,李益被朝廷授职郑县主簿,主簿是掌管全县的行政钱粮的官员,是仅次于县令的父母官。受印后,李益打算先回陇西故乡祭祖探亲,来年春天东行走马上任,在一切安排停当之后再派人前来迎接霍小玉到郑县完婚,这一路奔波,估计约需半年时间,也就是说,这对情侣必须分别半年整。
李益获得官位,霍小玉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她好怕李郎此去,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见李益把今后的打算说得头头是道,霍小玉深恐口说无凭,仍是疑虑重重;李益索性取过笔墨把婚约写在一方素绫上:“明春三月,迎取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
霍小玉珍重地收藏起这一份素绫誓约,就象收藏起一份对前途的希望。在落叶送凉的秋夜里,霍家母女设宴为李益饯行,酒意微醺中,霍小玉忽然郑重地对李益说道:“人事变幻,难以把持,虽有海誓山盟永结同心,但等你官高位显时,难免不见异思迁,为妾只求我俩十年之内倾心相爱,等你三十而立之年,任凭另婚高门也不算晚,到时妾当剪发为尼,永绝红尘!”说完泪水无声地洒落衣襟,李益为之感伤不已,自然又把誓言重复了一遍。
谁知随后事态的发展,竟让霍小玉的担忧成了现实,李益申言再三的誓言也被迎面的事实击得粉碎!李益回乡后,因为功成名就,好生风光了一番,喜不胜收的李家父母忙不迭地替他说下了一门婚事,女方是当地官宦世家卢家的女儿。李益闻说此事,有些为难,硬着头皮向父母禀明了长安霍小玉的情况,李家父母听了大摇其头,反对说:“堂堂进士及第、朝廷命官,怎可以娼门女子为妻,真是岂有此理!”既然父母坚决反对,加之卢家姑娘秀美知书,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尤其是卢家在朝中有一定势力,对李益的仕途进展大有稗益。如此种种理由,使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李益把长安的婚约抛到了脑后,顺理成章地与卢氏结为夫妻,双双前往郑县赴任,夫唱好随,一派和谐美满之象,渐渐把长安绮梦和多情的霍小玉淡忘了。
可怜长安的霍小玉,自李郎离开后,她闭门谢客,痴痴地等待情郎派人来接她到郑县团聚。时间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地过去了,半年约定的时限到了,可丝毫没有李郎的音讯,霍母尽量宽慰霍小玉,说:“李郎才到异地,公务繁多,想必得过些时间才能派人来呢!”
霍小玉自己也拼命往好处想,可是,转眼又是秋凉冬至,整整一年过去了,仍然不见李郎的踪影。隆冬来临之前,霍小玉终于忧思成疾,病倒床榻。虽有霍母精心调治,但直到瑞雪纷飞,她的病依然毫无起色,日夜呼唤着李益的名字,声嘶力竭。精神恍惚,知情人都为她凄然动容。
这时,李益因公进京,有知情的友人告诉了他霍小玉的近况和病情。李益听了心中一沉,回想起自己曾在京城欠下的一笔情债,他本打算到霍家探望,但又想到自己这种有妇之夫的身份,去了也只能徒增霍小玉的伤悲,因而也就放弃了此愿。
然而,关于霍小玉痴情恋李益,李益绝情弃小玉的故事却已传遍了长安城,许多人对李益的薄愤愤愤不平。有一天,几位文友在延喜酒楼设宴招待来京的李益夫妇,酒过三巡,宾客畅谈之时,酒楼中忽然闯进了几位不速之客,以一位身着黄紵宽袍的年轻人为首,后面跟着几个仆人模样的彪形大汉,他们直奔李益所在的桌前。年轻人问明了李益的姓名,便不再说什么,后面的大汉上前架起李益,飞快地挟持着下楼登车而去。
酒楼上剩下李夫人和几位友人,个个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位黄袍人到底与李益有什么过节呢?其实,这位年轻人本与李益素不相识,只是听说了李益负心之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特意到酒楼中把李益挟持到崇德坊的霍家。载李益的车来到霍家门口,黄袍人命仆人上前报称:[李十郎来也!]待霍母应声出来开门,这伙人放下李益,转身绝尘而去。
霍小玉在这前夜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身着黄衫的大汉抱着李益而来,到霍家房前,脱鞋登堂,梦到这里她猛然惊醒了。惊醒的霍小玉感觉头脑特别的清爽,她回想着梦境,占解道:“鞋者,谐也,夫妇和谐之兆;而脱者,解也,离也,与李郎既合又离,乃永决之征。”如此一来,她越加愁思如麻,不胜解脱。也正在这时,李益被黄衫客送到了霍家门前。
黄衫客是一个十分热心周到的人,他不但为小玉找回了李益,还命人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好让这对情人把酒重温旧梦。霍小玉抱病强撑着走出卧室,来到堂前;李益眼看旧日秀美的情人,今日憔悴到这般模样,不由得愧海交加,无地自容,想起霍小玉对自己的许多好处,而自己竟然弃她不顾,此刻真不知对她说些什么!
其实,李益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既已做出负心事,是无论如何也掩饰和弥补不了的,此时他内心中强烈的自我遣责就是对他的惩罚。霍小玉端视着这位负情的情人,只觉得爱恨交加,一忽儿面露欣色,一忽儿又摇头叹息,那昔日相爱相伴的场面,象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地在她脑际闪过,无限的甜蜜往事,都如同落花流水般的一去不回了。
霍小玉踉踉跄跄走近李益,欲哭无泪,指着李益忿言道:“我不负君,君竟负我,心已碎,肠已断,万念俱灰,你还来做什么!”说完,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身体晃了晃,然后下狠心似地闭上眼睛,手一扬,酒杯和酒都泼洒在地上,意思是:“我俩已是覆水难收!”
表明了心意,霍小王想转身回房,可是却已挪不动脚步,身体朝前倾了倾,猛地放出两声悲哭,接着就倒在地上,气绝魂飘。
李益见状,不胜悲恐,把霍小玉的尸体抱在怀中,痛哭出声。然而,一切都晚了!
霍小玉的死讯传出后,长安街头有人传出这样的诗句:
一代名花付落茵,痴心枉自恋诗人;
何如嫁与黄衫客,白马芳郊共踏春。
人人都为霍小玉芳魂早逝而惋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多情女子,竟为一个负心人付出终身,人们同情之余,更多的是为她痴心不悟而痛心!
时间往往会冲淡许多记忆,但唯独感情上的愧疚与创痛却历久弥新。李益后来官运亨通,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礼部尚书;但霍小玉的死给他带来的感情伤痛却一直伴随着他,令他时常暗自感伤。

第10、闻蜚娥移花接木皆有缘

初秋时节,天高云淡,层林尽染。一个秋风爽朗的午后,四川绵竹县城里,并排走出三匹骏马。马上各坐着一位衣巾光鲜、气度儒雅的年轻公子,他们并辔缓行,一路谈笑风生,朝着郊外行去。
这三人为闻俊卿、魏撰之和杜子中,都是绵竹县的秀才。他们三人同年通过县试,考中了秀才,又因志趣相投,经常相邀在一起切磋诗文、交谈体会,于是成了挚友,并结为异姓兄弟。这天,他们读书读得疲乏后,便相约着到郊外散心且饱览秋色。
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是魏撰之,今年也刚二十岁,但却老成持重,颇有大哥的风范;居中的是闻俊卿,他个头小巧,相貌俊秀,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却能文能武,骑马射箭都是好手,今年年方十八;最小的杜子中仅比闻俊卿小两个月,个头却比闻见高出一头,他性情随和、才华俊逸,是三个人中最有社交能力的。
路上,三人不离左右,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山坡上,这里林木稀疏,溪水潺潺。不远处则是崇山峻岭,郁郁苍苍。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赏山观水的好地方,便决定停下来休息游玩。魏撰之与杜子中下了马,准备牵着座骑去溪边饮水。仍在马上的闻俊却推说:“骑瘾未足,还想策马奔驰一番。”魏兄、杜弟都说:“闻兄随意。”于是闻俊卿一扬鞭,马便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魏撰之与杜子中饮过马后,便散坐在山坡上,举目四眺,随口谈论些写秋景秋情的诗文。就在这时“怦”地一声,一个东西猛地落到杜子中背后。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个被箭射下来的乌鸦,一时兴起,顺手拾起来一看,却见那支竹箭箭柄上刻有“蜚娥记”三个小字。这里除了他们兄弟三人,再也没见其他人影,是谁发箭射下了这只乌鸦呢?而看箭上的名记,似乎是个女子的名字。杜子中觉得很奇怪,便递给了坐在一旁的魏撰之,说是“请魏兄察辨。”魏撰之接过乌鸦,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背后响起一阵马蹄声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原来是闻俊卿策马回来了。
魏撰之也对带箭技的乌鸦来了兴趣,正疑惑难解,见闻俊卿过来,便又递给他看,平时他的心眼就最多。其实闻俊卿早已注意到了魏撰之手中的那只乌鸦,脸微微的一红。但因奔跑太急,脸已红扑扑的,便掩住了那份因害羞而引起的脸红,魏撰之与杜子中都没有察觉到。见他俩人都盯着自己,等待回答,闻俊卿开口道:“这乌鸦是小弟射下的。”
“是你射的?”魏、杜两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惊讶。接着又问:“那箭上的‘蜚娥记’是何意?”闻俊卿擅长射箭,魏、杜两人都知道,而且这次郊游,也见他背着箭袋,但过去谁也没注意到他的箭上还有什么标记。
这时闻俊卿已镇定下来,对两位兄弟解释说:“这‘蜚娥’是我家姐姐的名字,她也喜欢射箭,这些箭我便是拿了她的。姐姐待字闺中,既然魏兄拾到了箭,可见你们天定之缘,我倒是想做了这回红娘,不知魏兄意下如何?”
魏撰之恰好尚未有婚约,听闻俊卿这么一说,心中确实一动。他想:既然闻弟如此俊秀灵敏,他的亲姐姐也一定不错,当即就应下了这门婚事。并解下系在腰间的羊脂玉闹妆作信物,让闻俊卿转送给他姐姐。所谓羊脂玉闹妆,就是一种由羊脂玉雕磨成的环状佩饰,作为信物相赠,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子中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位学兄的交谈,心中暗想:倘若不是我把乌鸦递给魏兄,这作闻兄姐夫的不就是我了吗!但又想:毕竟魏兄为长,先行议婚是情理之宜,自己还吃什么醋呢。于是心中释然,诚心诚意地向魏兄道贺。
不久,秋闱之期临近,魏撰之与杜子中邀请闻俊卿同赴省城参加乡试。不料一直身体健康的闻俊卿突然推说身体不适,不想去参加乡试。魏兄杜弟直劝他克服些困难,由他们俩一路上尽力照顾,共同攻下举子之业。但闻俊卿竭力推辞,只催他们兄弟两人抓紧时间上路,魏杜两人只好带着遗憾赶往成都。
其实闻俊卿并没有染上什么疾病,却为什么要放弃科举前途,不去赴考呢?这事说起来还大有奥秘,原来闻俊卿并不是男儿郎,他所说的姐姐闻蜚娥,其实就是她自己。蜚蛾的父亲是绵竹的世袭指挥,曾中过武举,累官至参将。将门出虎女,蜚娥在父亲的熏陶下,自幼勤习弓马,练就一身武艺。同时又热衷于诗书,精通经史,可谓文武双全。蜚娥十七岁那年,突发奇想,于是女扮男妆,用俊卿之名参加了县试,居然顺利地中了秀才,并且名列同科榜首。
县试时,结识了魏撰之与杜子中,三人十分投缘,所以来往越来越密,闻蜚娥便一直保持着男儿身份。日久生情,时间一长,裴娥对魏兄和杜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柔情,却辨不清更钟情于哪一个。一时觉得魏兄老成稳重,可托终身;一时又认为杜弟俊雅温和,实在是好伴侣。她心想:将来姻缘,总在两人身上。然而,究竟选谁,她始终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着那次郊游的机会,设计了一个以箭定终身的方法,心中暗祷:“天定良缘,箭落谁手,便是有缘之人!”她把命运交给了苍天作主,最后见带箭的乌鸦在魏兄手中,于是暗暗把自己的终身许给了他。这次不肯与他们同去参加乡试,是提心一旦中了举人,名声闹大,暴露了身份,最后无法收场。
不久后,乡试发榜,魏撰之与杜子中双双中举,闻蜚娥自然也喜在心头。第二年开春,魏、杜两人又结伴入京赴礼部会试,蜚娥则留在家中,每日里为他俩祈求上苍保佑。
谁料那边京城的会试尚未结束,这边闻家却大祸临头,闻参将因与安绵兵备道互生争执而被诬陷下狱。
就在闻蜚娥为父亲的冤案愁眉不展时,京城传来了魏撰之、杜子中两人同中进士的佳音。这仿佛是一股春风吹入了闻蜚娥冰冷的心头,她看到了为父伸冤的一丝希望,毅然重着男装,带上可靠的家仆,前往京城,希望通过魏、杜二人新科进士的关系,打通关节,为父辨白冤案。
闻蜚娥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成都时,投宿于一家清静的客栈。安顿好行李后,天色尚早,蜚娥在临窗的桌前坐下,默默地想着心事。谁知她端坐窗前的身姿,恰恰映入了一位姑娘的眼帘,姑娘被这个俊雅小生的容貌吸引住了。细细打量之下,只见他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更惹得姑娘芳心摇动。这位姑娘乃是当地少卿之女景氏,这天来舅父富员外家做客。富员外家与蜚娥所宿的客栈紧邻,恰巧景小姐住的房间窗户又朝着蜚娥的客房,中间虽隔着一道院墙,但两个楼上的房间之间没遮没拦,能对望得一清二楚。
景小姐动了芳心,深情默默地偷视着对面的蜚娥。而蜚娥正心乱如麻,根本不曾注意到对面窗口的绝色佳人。景小姐忍情不住,便暗中央请了富员外家的一个仆妇,转变抹角地给蜚娥一篓南充黄柑和顺庆紫梨。蜚娥被这个不速之客的盛情弄得莫名其妙,乖巧的仆妇指了指对面的窗口,蜚娥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娇媚可人的姑娘正对这边暗送秋波,她当即明白了仆妇的来意。蜚娥当下不便说明身份,只好写了一首诗表示婉拒之意:

为念相如渴不禁,交梨邛橘出芳林;
却惭未是求凰客,寂寞囊中绿绮琴。

诗笺由仆妇传到了景小姐处,正陷痴情之中的景小姐心思迷离,一时竟误解了蜚娥的诗意。只当他是如当年司马相如渴慕卓文君一样,对自己有意,只是心存胆怯,不敢冒然相求。于是含情和诗一首,以表明自己的心愿:

宋玉墙东思不禁,但愿比翼止同林;
知音已有新裁句,何用重操焦尾琴?

闻蜚娥见诗,知道景小姐曲解了自己的态度。正不知所措之时,忽听店家来报:“富员外前来拜见公子。”蜚娥愈发摸不清头绪了,但也只好起身相迎,寒喧客套一番之后,富员外表明来意,原来他是受外甥女之托前来提亲的。蜚娥顿时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才好,富员外极力催劝,她只好提出:“晚生才疏学浅,无功无德,不敢高攀豪门千金!”
富员外知道外甥女心意已坚,所以竭力劝导闻公子无须顾虑,只要两情相悦,其他都不足为道。富员外盛情难却,蜚娥思前想后,忽然计上心头:何不趁机为杜子中兄弟订下一份良缘,到时候四人成双,岂不皆大欢喜。如此一来,她便答应了景小姐的婚事,只是推说此行是要赴往京城办理要事,待事毕之后再来迎娶。事情办得十分顺利,富员外喜出望外。然而闻公子急着要走,不及先行定婚,于是他向闻公子讨一个信物,蜚娥一时之中找不到合适的物件,只好掏出当初魏撰之所赠羊脂玉闹妆,送给景小姐充作订情之物。
蜚娥到了京城,寻到了杜子中的住处,而这时魏撰之已于几天前离京返乡了。蜚娥说明了来意,杜子中十分关心,将他安慰一番,留他住在自己房中,商量如何营救闻父之事。
这一夜,一对同窗挚友同床而卧。幸而久别重逢,话语不断,一夜未曾解衣宽带安睡,所以闻蜚娥没有露出破绽来。第二天一早,蜚娥匆匆出门办事,不慎将一卷文稿遗漏在枕畔。杜子中随手翻翻,无意中发现了一幅草稿,上面写着:“成都绵竹县信女闻蜚娥,焚香拜告关帝真君神前,愿保佑吾父闻确冤情早日大白,自身安稳还乡,竹箭之期,闹妆之约,各得如意,谨疏。”
见此草稿,杜子中疑窦顿生,仔细辨认,确实是俊卿兄的笔迹。他不是说家中姐姐名叫蜚娥吗?难道就是他自己?再联想他平日里的言语举措,确实流露出一些女孩子家的痕迹。杜子中心中一阵狂跳,惊喜地喊道:“原来俊卿是一个姑娘!”他本与俊卿感情极好,逗趣时还曾说过:“弟若为女,必当嫁兄。”“兄若为女,必当嫁弟”之类的话,如今果真应了,难道不是天赐良缘吗?怎不叫他喜不自禁。
闻俊卿回来后,杜子中试探着问:“闻兄莫不是闻姐吧?我昨夜可做了个梦,梦见你嫁给了我。”蜚娥瞥见那卷书稿,知道秘密已被他揭穿,羞红了脸低声道:“我确实是闻蜚娥,一向蒙杜兄关照,无奈姻缘之事已为天定。”于是将射箭定缘的事告诉了杜子中。杜子中大笑道:“如此说来,竹箭先落到谁手中,你就嫁给谁?”蜚娥含羞点头。杜子中接着说:“那天竹箭本是我先拾得,后交给魏兄察看,我还记得箭杆上刻有‘矢不虚发,发必应弦’八个字,可是真的?”
闻蜚娥无言以对,羞答答抬眼看定杜子中,秀目中含情溢爱。其实,蜚娥更中意的似乎还是杜子中,只是当初求天定缘,误许了魏撰之。今日既然真象大白,她为什么不顺应天意呢!杜子中读懂了她目光的含意,只觉心头一股热流奔涌,情不自禁地伸手把伊人揽人怀中,温存抚爱之后,共入罗帐……
天亮时,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喁喁低语,一方面商量营救父亲的方案;一方面考虑如何将成都的景小姐介绍给魏撰之,以不负竹箭之约。
杜子中央托吏部的友人,先把间参将的死对头——安绵兵备道调往广西;然后偕同蜚娥回乡,到地方官府—一打点。既然安绵兵备道已走,其他人也无心追究闻参将的罪名,何况都不愿得罪了新科进士,所以闻参将的冤案很快洗清,仍然官复原职。
闻参将出狱后,得知自己的事情全靠杜进士费心周旋,便对蜚娥说:“如此大恩,何以为报?”蜚娥笑咪咪地回答:“翁婿之间,何须报答!”便趁机将自己已向杜子中许婚之事禀报了父亲,闻参将得了这么一个乘龙快婿,还有什么话说呢!
蜚娥与杜子中双双来到魏家,把事情的本末详细告诉了魏撰之。魏撰之先是惊讶不已,接着又向他俩道过客,后来又听说蜚娥已代自己定下一门佳亲,心中十分高兴,又谢了蜚娥。
紧接着,闻、杜、魏好友三人一同来到成都,向景家提亲,并向景小姐阐明了真相。景小姐先是为自己的错投桃李而羞愧难当,继而听说蜚娥已为自己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已登皇榜,就是眼前这位高大稳重的魏进士;而且当初所赠羊脂玉闹妆也是魏进士之物,心想也算奇缘,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于是,两对新人同时举办了婚典,约定同日同时各入洞房,虽是移花接木,颠颠倒倒,但也离不了天定良缘,终究各得其所。
婚后,魏撰之取出当初射乌鸦的竹箭给景小姐观看,景小姐说:“玉闹既归妾身,竹箭也该还给人家了。”魏撰之认为有道理,于是提笔写了一封短柬,上书:
既归玉环,返卿竹箭,两段姻缘,各从其便。一笑一笑!
竹箭连同短柬送到了杜家,杜子中与闻蜚娥见了大喜,当即戏答一柬:
环为旧物,箭亦归宗,两俱错认,各不落空。一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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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春药泛滥:潘金莲与明朝社会风气

却说李瓶儿招赘了蒋竹山,约两月光景。初时蒋竹山图妇人喜欢,修合了些戏药,买了些景东人事、美女想思套之类,实指望打动妇人。不想妇人在西门庆手里狂风骤雨经过的,往往干事不称其意,渐生憎恶,反被妇人把淫器之物,都用石砸的稀碎丢掉了。又说:“你本虾鳝,腰里无力,平白买将这行货子来戏弄老娘!把你当块肉儿,原来是个中看不中吃腊枪头,死王八!”常被妇人半夜三更赶到前边铺子里睡。

——《金瓶梅》第十九回

潘金莲、李瓶儿都是“好淫”之辈,春宫图、淫器之物,当然是她们日常生活离不开的东西。不仅仅在民间,就是在宫廷之内,一些淫秽之物充斥宫内。某种程度上说,应该是宫廷中统治者们的荒淫,才影响下层民众的效仿。比如潘金莲与西门庆看的春宫图,就是花太监从宫中带出来的,给了李瓶儿,后又转手到了西门庆这里。

从嘉靖到万历年间,明朝皇宫之中,发生两起特殊案件,“红丸案”、“梃击案”,这些案件之中,隐藏在宫廷之内,非偶然事件,而是积怨已久的一次爆发。而这些案件的起因都跟一个东西有关系。

明朝中后期,不但是社会政治生活日益衰落,在皇宫大内也是生活日益糜烂。皇帝醉心于长生不老,得道求仙;后宫专心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势。

后宫糜烂生活,当然离不开原始男女关系的问题。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三千佳丽,全部是伺候皇帝一个人,不管身体多棒,也禁不住啊。再加上,有时皇帝不加检点,能够正常活着就不错了,更不用说颐养天年。本身素质的不强,转而借助外力的辅助。“房中术”、“春药”等应时而生。

可能从古到今,寻找强身健骨,固本求源的方法很多,不过,都逃不过两大类,一是吃药,用药物刺激男根勇猛持久,这种药古时称为“媚药”,今人称为“春药”;一是练功,经由持之以恒的运气或按摩,达到同样效果,这种特殊的功夫,古时称为“阴道”,今人含蓄一点的称之为“房中术”,时髦了说就是“性爱技巧”。

古书记载,中国还真出现了不少房中术高手,比如在《后汉书·方术列传》和晋人葛洪《神仙传》、明人李攀龙《列仙全传》里都有记载。这些人包括容成公,著有《容成阴道》二十六卷,后世因他而称“房术”为“容成之术”;广成子,主张“毋功尔形,毋摇而精”。
秦汉以前,中国的道士以草本之实来强身补体、益寿延年,并以此来追求更丰富的性生活。在《搜神记》、《神仙传》、《列仙全传》等书上,上古术士借草木壮阳强身的故事真是不胜枚举,如:山中毛女食柏实,不饥不寒、不知年岁;彭祖常食桂芝,寿八百岁;张于声服五加皮酒,寿三百,房事不绝等等。

魏晋时,又有左慈、甘始、东郭延年、冷寿光等人,他们的房术技巧在正史中曾留下一鳞半爪的记载,如《后汉书·方士列传》中就曾记载了甘始、东郭延年的事迹。实际上,这几人的房术理论,至今仍可从残存的《素女经》、《玉房秘诀》等书中略见一斑,其思想大要“还精补脑”,至今犹为许多人尊为金科玉律,奉行不误。

《神农经》上有这么一段话“上药养命,中药养性,下药治病”,这种理论传到魏晋时,就由术士张仲景研究出了“五石散”,这是一种可以强身壮阳的回春药。五石散用水银、雄黄、云母、石英、石钟乳等五种矿石做药材,经过炮制煅淬的手续后研磨成粉,混合在一起,服食下肚。五石散开始是用来治疗伤寒的,因服下之后体内大热,所以到后来便用它来治疗肾亏了。然而雄黄性甘辛而有大毒、水银更是大毒,把这五种矿石吃下肚,虽可取热壮阳于一时,但矿石之毒渐在人体中储积起来,终将毒发而暴毙。唐代神医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曾说过“宁食野葛,不服五石”的话,野葛是一种有剧毒的草,孙思邈劝人宁可吃野葛,也不要服用五石散,可见五石散对人体的毒害有多剧烈。

宋人鉴于古人服石毒发、痛苦暴毙的可怕,渐渐舍金石矿物的回春丹,而改寻其他的壮阳药;当时所服用的有龙盐、山獭骨等。据宋朝的《士林纪实》记载,在宋朝士大夫们服用龙盐来壮阳是件很平常的事,实际上龙盐就是产于我国西部边疆地区的紫梢花。至于另一样闺房瑰宝就是产于广西宜山县的山獭了。据宋人范大成的《桂海虞衡志》上说:如果公獭找不到配偶,就抱着树木把生殖器插入树干里而死,于是当时的汉人向当地的峒人购买山獭,希望服下它的骨粉后,能与山獭一样 “勇猛”,博得异性的赞佩。不光是山獭骨可做回春药,山獭鞭更可回春,与山獭品种接近的水貂、海狗、狗,它们的生殖器——貂鞭、海狗肾、狗鞭也都被追求者们视为房中补虚的圣品。

明朝中晚期,社会从上到下腐败成风,宫廷是糜烂的源头,明武宗不理朝政,纵情淫欲,建豹房,内置数不清的美女供他玩乐,还不满足,还要到民间去调戏良家妇女。明朝宫廷秽乱最多, “红丸案”、“梃击案”据传都与宫廷秽乱有关。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在这样的朝廷影响下,士大夫阶层普遍颓废堕落,炼丹制药,互相传授房中术,绘制春宫图等等,蔚成风气。为了壮阳补虚,古代中国的好色之徒还有服用人体排泄物作为回春妙药的陋习,例如明时风行宫内的“红铅”就是以童女的初行经水为主要原材料的。除了红铅外,明朝中叶时还流行用童男童女的小便提炼雪白的“秋石”作为回春灵丹。

明朝嘉靖年间的“壬寅宫变”,就是“红丸案”的开幕。这是历史上一起罕见的宫女起义。当时明世宗嘉靖皇帝朱厚熜为求长生不老药,命方士炼丹。这“红丸”制法很特别:须取童女首次月经盛在金或银的器皿内,还须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连煮七次,浓缩为浆。再加上乳香、辰砂、松脂等拌匀,以火提炼,最后炼蜜为丸,药成。当时皇帝迷信,认为未有经历人事的宫女的月经可保长生不老,因此大量征召十三四岁宫女,并命方士利用她们的处女月经来制丹药。另外,为保持宫女的洁净,宫女们只能吃桑、饮露水。所以,被征召的宫女都不堪苦痛。

据《明实录》载,嘉靖年间,为了配制“红丸”,前后共选少女1080人。嘉靖二十六年的二月,从畿内挑选十一至十四岁少女300人入宫,三十一年十二月又选300人,三十四年九月,选民间女子十岁以下者160人,同年十一月,又选湖广民间女子20余人,四十三年正月选宫女300人。这些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后来都成了嘉靖皇帝制药后的“药渣”了。

结果,以杨金英为首的宫女们决定起义。她们趁嘉靖帝熟睡之时,用麻绳希望勒毙他。谁知在慌乱之下,宫女们将麻绳打成死结,结果只令嘉靖帝吓昏,而未有毙命。由于此事发生在嘉靖壬寅年(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所以后世史学家称之为“壬寅宫变”。

明朝皇帝的寝宫是紫禁城内的乾清宫。除了皇帝和皇后,其余人都不可以在此居住,妃嫔们也只是按次序进御,除非皇帝允许久住,否则当夜就要离开。嘉靖年间的乾清宫,暖阁设在后面,共9间。每间分上下两层,各有楼梯相通。每间设床3张,或在上,或在下,共有27个床位,皇上可以从中任选一张居住。因而,皇上睡在哪里,谁也不能知道。这种设置使皇上的安全大大加强了。

但是,尽管如此,仍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值得人们深思。

明末历史学家谈迁对此案的看法为“深闺燕闲,不过衔昭阳日影之怨”,说成是一个妇人争风吃醋的结果,估计这种说法有点牵强。不是嘉靖把宫女们逼到绝路上,戒备森严的皇宫中也不会有宫女意欲谋杀皇帝。

深受这种“红丸”其害的还有另外一个皇帝。明光宗泰昌帝朱常洛自幼不得其父喜爱,13岁才出阁读书,又长期辍读,经历坎坷。即位前的几十年中,他孤僻、压抑,遂沉湎酒色,恣情纵欲,这无疑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朱常洛即位后,颇具心计的郑贵妃为保全自己,取悦新帝,从侍女中挑选了8名能弹会唱的美姬进献给泰昌帝。贪于酒色的泰昌帝纳8姬后,本已虚弱的身体,不几日更是“圣容顿减”,“病体由是大剧”。“红丸”本是宫廷中特制的一种春药。当年道士陶仲文因献“红丸”有功,受宠于嘉靖皇帝,一跃而成为朝廷显贵。朱常洛身体本不强健,此番又与这些女人淫乐,可他并不节制自己,一天夜里,为了寻求刺激,朱常洛服了一粒“红丸”,结果,狂躁不已,狂笑不止,精神极度亢奋。此时,原郑贵妃宫中的内医崔文升入诊帝疾,他本应用培元固本之药,却反用去热通利之药,使泰昌帝腹泻不止,委顿不堪。重臣杨涟上书,指责崔文升误用泻药。崔文升反驳说并非误用,而是皇帝用了 “红丸”造成病重。

病危之中的朱常洛,仍不忘服用“红丸”,鸿胪寺丞李可灼当即进了颗红色丸药,朱常洛初服一丸,四肢和暖,思进饮食。晚上,朱常洛又要求再服一丸,李可灼又进了一颗红色丸药。结果,不大一会儿,皇上就手捂心口,瞪着两眼,挣扎几下,一命呜呼了。

大臣们联想到梃击案以来的风波,不禁疑窦丛生,所谓“张差之棍不灵,则投以丽色之钊;崔文升之泄不逮,则促以李可灼之丸”,这一系列事件岂非正是有目的地陷害皇帝吗!继泰昌帝而后新登极的天启皇帝朱由校迫于舆论压力,罢免没有尽力阻止李可灼进药的内阁首辅方从哲,将崔文升发配南京,李可灼充军,此案草草收场。但泰昌帝之死究系何因,始终未解,“红丸案”成为明宫疑案之一。

除了春药、房中术之外,还有春宫图,春宫图是描绘男女性爱生活、特别是各种性交姿态的图画,由于它最初产生于帝王的宫室,描写春宵宫闱之事,所以称为春宫。

沈德符的《敝帚斋余谈》中有一段阐述了春宫画的起源:

春画之起,当始于汉广川王画男女交接状于屋,召诸父姐妹饮,令仰视画。及齐后废帝于潘妃诸阁壁,图男女私亵之状。至隋炀帝乌铜屏,白昼与宫人戏,影俱入其中。唐高宗“镜殿”成,刘仁轨惊下殿,谓一时乃有数天子。至武后时,遂用(镜殿)以宣淫。

其实,春宫图并不是以宣淫为目的,而是具有激发性欲的功能。通过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感觉器官实现性刺激。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起到性教育的功能,即作为性学书籍的插图来昭示人们。在汉时以春宫画给新娘做嫁妆,以指导夫妻性生活,这被称为“女儿图”、“枕边书”或“嫁妆画”,这在后世的民间也有流传。另外,古时候,人们还认为春宫图有辟邪的功能,就跟“避火图”的功能差不多。很明显,后人不能狭隘地理解春宫图。

第12、马拉坟

  马拉坟在东武村附近。传说擂鼓战金山的女将梁红玉就战死在这里。

  话说梁红玉在金山把金国八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宋朝趁机三路北伐,反攻到淮河一线。梁红玉的和丈夫韩世忠带兵一直咬着金兀术穷追不舍,连打了十几仗。战斗中梁红玉的大腿上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无法随大部队一起行动了,只好带了贴身的女兵留在村里养伤。

  将养了几天,前方传来消息,韩世忠打了大胜仗。敌人被击溃了,一支金军的残军突然出现在村子附近。由于事出突然,村里的百姓来不及撤退。眼看村子就要被血洗。梁红玉镇定自若,一面将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组织起来保卫村子,一面派人飞马去向大部队求救。

  两天过去,仍然不见援兵。梁红玉不顾自己重伤未愈,决定带着贴身的女兵出战,将敌军引开。梁红玉身披百花袍,手提绣鸾刀,胯下桃花马,带领着女兵们将金兵杀得人仰马翻。鏖战中,梁红玉望见敌阵中央有个骑白马,身穿大红袍的敌将在指挥。她心想“擒贼擒王”,就挥刀催马向敌将杀去。

  敌将见梁红玉杀来,连忙招架,才两个照面,手中的兵器就被梁红玉磕飞了。敌将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跑。主将一跑,那些残军就更没有斗志了,顿时一哄而散。梁红玉仍不肯放,拍马紧紧追着敌将而去。

  敌将见梁红玉紧追不舍,于是掏出弓箭,回身放出连珠箭。梁红玉挥刀格挡不及,当胸中了一箭,从左乳透心而过,穿出后背,跌下马来。敌将见梁红玉身亡,便下马来割梁红玉的首级。不料刚到近前,梁红玉突然跳将起来,一刀劈了过来。敌将大惊,连忙举剑招架。双方大战数十回合,敌将瞅准机会,一剑刺入梁红玉的小腹,用力一绞,顿时将梁红玉的小肚子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趁梁红玉吃痛,敌将回手一剑砍在她的脖子上砍了下来。梁红玉的人头飞出,滚进了草丛。

  敌将杀了梁红玉,转身去草丛里捡梁红玉的首级。不料才走了几步,后心一凉,一截刀尖从前胸透出。刀抽出,敌将转身,只见刀柄捏在梁红玉的无头尸体手中。

  梁红玉杀了敌将,将自己的头从草丛里拎出来提在手里,跨上桃花马,向村子走去。走了一段路,看到路边有个拾柴火的大爷,就问:“头已断,心已碎,肠更流,能活否?”

  大爷抬头一看,是保国卫民的女英雄梁红玉,于是忍住悲伤说:“发如韭,割复生,头如鸡,割复鸣,怎不得活?” 说也奇怪,听完这话,梁红玉惨白的人头就忽然有了点血色。

  梁红玉谢过大爷,又向前走,没多久碰到一位大娘,又问:“头已断,心已碎,肠更流,能活否?”

  大娘抬头一看,是保国卫民的女英雄梁红玉,于是忍住害怕说:“抽刀断水水更流,怎不得活?”

  听完这话,梁红玉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一点。原来,这是梁红玉下山时她的师傅传给她的保命道法。如果受了致命重伤,只要在一时三刻前问满一百人这个问题,只要人人都说她不会死,她就能复原。

  梁红玉一路走,一路问。问了九十九人,九十九人都说她能活。眼看离村子不远,只见路边又个少妇牵着个三岁的娃娃。梁红玉又问:“头已断,心已碎,肠更流,能活否?”

  少妇抬头一看,是保国卫民的女英雄梁红玉,刚要回答,身边的娃娃害怕得接口说道:“我妈说过,人没有脑袋就死定了。”

  听了这话,梁红玉的身子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咕咚一声跌下马来,鲜血流了一地。那匹马受了惊,拖着梁红玉的尸体就向村里跑去,一路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等到村民把马截住,梁红玉的尸体就只剩半个身子还扣在马镫里。大家沿着来路回去,忍着悲痛把梁红玉散落的尸块捡回来拼好,安葬了。这就是“马拉坟”。

第13、战时惊艳巴黎的印度舞娘原是淫乱女间谍

  玛塔·哈里是谁?她是一战期间的女间谍,1917年在巴黎被处决。她的名字在间谍小说中已经成为以美貌勾引男子、刺探军事秘密的女间谍的代名词。有关她的传闻充满阴谋、淫欲。荷兰北部小城吕伐登是她的家乡,不久前因为给她建博物馆引起很多争议。玛塔·哈里天生淫荡、阴险吗?她充满悲剧的传奇人生发人深思……

  惊艳巴黎的印度舞娘本是荷兰人

  1903年,一位专门跳印度婆罗门神婆舞蹈的舞娘玛塔·哈里出现在巴黎,在这个欧洲享乐天堂中引起不小轰动。“玛塔·哈里”在爪哇语中意为“清晨的明眸”。这位东方舞娘的身世很离奇:她出生在印度南部马拉巴尔角,是一位印度活佛与神庙中的舞娘所生。一出生,母亲就死了,她被几名神庙祭司收养。从会走路起,就被强迫学习祭祀神舞。

  玛塔·哈里身世富有东方传奇色彩,而且舞姿性感、撩人,这一切使她在巴黎迅速走红。同时,凭借独到的奉承男人的本领,她很快成为巴黎社交界红得发紫的高级交际花。姣好的容貌,机敏的头脑,无数男人都拜倒在玛塔·哈里的石榴裙下。

  事实上,玛塔·哈里不是什么印度活佛与神庙中的舞娘的女儿,她出生于默默无闻的荷兰北部吕伐登小城,父亲是一家帽子店老板,她本名叫玛格丽特.格特鲁德.范泽勒。这个未来名震欧洲的交际花直到15岁之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15岁时,家道中落,最疼爱她的母亲病死,父亲很快再婚。玛格丽特被送入师范寄宿学校。美好的少女生活结束了,她人生的噩梦就此开始。

  天真少女踏入危险婚姻

  15岁的玛格丽特已经出落成远近闻名的美人。道貌岸然的校长强暴了她,后来她也成了教师们的玩物。玛格丽特无法忍受屈辱的生活,急于摆脱困境。1895年1月一个寒冷的清晨,报纸上的一则征婚启示引起了她的注意。启示中写道:鲁道夫.麦克.里奥德,39岁,诚实、善良,荷兰驻印度部队上尉……当时18岁的她涉世未深又渴望家庭的温暖,当即提笔回复了里奥德上尉。天真的姑娘不知道里奥德上尉是个彻头彻尾的赌棍、酒鬼和好色之徒。一无所知的玛格丽特嫁给了里奥德,从此走入了地狱般的婚姻。1896年她随丈夫来到印尼爪哇岛的一个小村驻防。1899年6月26日,年仅3岁的儿子诺曼被土著人保姆用砒霜毒死。原因是保姆的丈夫——一个印尼士兵被诺曼的父亲里奥德毒打。玛格丽特肝肠寸断,与丈夫的关系更加恶化。

  一天晚上,玛格丽特随丈夫参加了爪哇岛的一次节日聚会。聚会上,一名印度舞娘扭动着身体跳舞,妖娆的舞姿令她目瞪口呆。她过于全神贯注,没有听到丈夫在叫自己。里奥德粗暴地当众把她推倒在地,狠狠地抽了20鞭子,还威胁要杀死她。玛格丽特担心丈夫有一天会杀了她。表面上她依旧对丈夫惟命是从,私下却开始秘密学习那种令她着迷的印度神婆舞蹈,为日后离开丈夫独立生活做准备。1902年8月,她与丈夫正式离婚,只身独闯巴黎,并化名“玛塔·哈里”。

  周旋于各国上流社会,成为德国间谍

  玛塔·哈里神秘的东方舞蹈使她获得了巨大成功并开始到各国巡演。在德国演出期间,她结识了许多高级德国军官。他们不断向她透露国家机密。起初,他们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吐露真言,后来出于好奇玛塔·哈里开始主动套取重要情报,她意识到自己手中掌握的这些情报价值连城。

  1915年,玛塔·哈里正式成为德国情报机关的间谍,她受命以巡演为掩护,到西班牙搜集情报。她的到来,令西班牙人痴狂,据说甚至有情侣因为她反目成仇。她与社会名流们打得火热,有关西班牙各方面的情报被源源不断发往柏林。可是不久,玛塔·哈里在西班牙的行动被英国情报部门的密探跟踪,她与德国间谍机构的联系被英国情报部门通报给法国反间谍机构。

  被法国以间谍罪处死

  此时,玛塔·哈里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回到法国并设法与法国间谍头目拉杜见了面。她告诉拉杜自己可以为他搞到德国的机密情报。不过,拉杜似乎并不相信她。他表面上欣然同意了玛塔·哈里的提议,不过建议她,为避免引起怀疑,还是先到中立国西班牙去。此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拉杜的目的是通过玛塔·哈里将假情报输送给德国。

  玛塔·哈里在西班牙焦急地等待着拉杜给她指示,就在此时法国情报部门截获了一份马德里与柏林间的密码电报,电报中写道:

  “通知h31速回巴黎待命。克雷默(德国一战期间间谍)将付给其15000法郎的支票。”综合有关情报,法国情报部门认为h31就是玛塔·哈里,她极有可能为德国方面提供了大量情报。1917年2月13日,玛塔·哈里刚刚抵达法国边境,就被以间谍罪逮捕。另一方面,玛塔·哈里的情人参议员埃米利奥.胡诺伊证实,她当时的确接到过一封来自巴黎的电报,不过,胡诺伊认为法国情报部门截获的那封电报纯粹是有人为陷害玛塔·哈里设的局,与她接到的电报是两码事。但法庭无情地驳回了她的律师的申诉,同年7月宣布判处她死刑。

  1917年8月15日,玛塔·哈里被带出巴黎女子监狱执行枪决。这一天,她刻意打扮了一番,戴上了一顶宽檐黑帽。临死前,玛塔·哈里拒绝被蒙上双眼。她说想看着那些杀死她的男人的眼睛。枪手扣动扳机前,她向他们送去了最后的飞吻。也许,对于她来讲,死亡是最后的解脱,是她对男人最大的嘲笑。

  玛塔·哈里死后,有人猜测说,是她的情人西班牙作家恩里克.戈麦斯向当局告密害死了她。也有人认为是他的妻子因为妒忌玛塔·哈里勾引了自己的丈夫,而设局陷害了她。颇具讽刺意味的是,1999年英国情报部门公开的20世纪初的情报档案显示,当年英国情报机构并没有掌握玛塔·哈里犯有间谍罪的真凭实据。

  玛塔·哈里的头在她死后被保存在巴黎阿纳托密博物馆,经过特殊的技术处理她的头仍保持了她生前的红唇秀发,像活着一样。2000年玛塔·哈里的头颅不翼而飞,估计是被她的崇拜者盗走了。今年玛塔·哈里基金会决定在她的故乡吕伐登为她建造一座博物馆,里面展示大量实物,包括玛塔·哈里充满激情的情书、绚丽多彩的舞台服装,光彩耀目的珠宝首饰,姿态各异的裸体照片和她被捕后写的一份自述。尽管引起争议,但现在博物馆还是建成了。

  玛塔·哈里的一生充满悲剧色彩。无论人们对她如何评价,但可以肯定,她是一位勇敢地面对男权世界,并努力活得精彩的女性,她成功了,赢得了众多男人的青睐,但她也失败了,最后被男人利用而走上不归路。

第14、崔莺莺情断西厢

崔莺莺与张君瑞的爱情故事,由于戏曲名作《西厢记》的广为流传,在中国几乎是家喻户晓。而追究其根源,最早描述崔莺莺和张生的故事的作品,是唐代文人元稹的传奇《莺莺传》。作品中塑造的男主人公张生,实际上是作者元稹的化身,西厢故事也就是元稹对自己年少时期一段凄婉历程的追忆。元稹的西厢故事原本是一曲爱情悲剧,但历经文人的不断修改、润饰,到元代王石甫编成剧本《西厢记》时,已演变成一青年男女冲破礼教束缚,并在丫环红娘的巧妙周旋相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喜剧。这个结局是大家都十分熟悉的,在这里,我们却要回溯到故事的最初面貌,讲述一段崔莺莺情梦断西厢的爱情悲剧。
唐德宗贞元十六年,相国崔鹏病死京城,遗下夫人郑氏和孤女莺莺,母女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只好扶相国灵枢返回家乡。行至蒲州时,听人说前面去路上有大盗孙飞虎聚匪占山,拦路打劫颇不太平。崔家母女势单力薄,又携带家资细软,此去必定凶多吉少,因此只好暂时停留在城东的普救寺,慢慢再作打算。
话分两头说,有一位青年书生,名叫张君端,年方二十三岁,长‘得是清秀儒雅、一表人才,饱读诗书、性情孤傲,除诗词酬答外,很少与人交往。这年春天他游学来到蒲州,一次偶然的郊游经过普救寺,见这里远离街市尘嚣,满院古柏修竹、绿荫森森、幽静宜人,很快喜欢上了这里,索性把行装从城里客栈搬出,在普救寺的西厢院借了一间客房,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静心读书,准备来年进京参加科举考试。恰巧,张生住的房子就在崔家母女的隔壁,院中间隔着一堵矮墙。
一个温和宜人的黄昏,张生读书读得有些累了,于是放下书卷,信步走出自己的小院,到外院享受一番花香风清。走到邻院门外,他不经意地朝院内望去,只见里面还藏着一个春意盎然的世界。院中植着一排柳树,清风吹来,柳丝款款拂动,如舞如诗。几个大花坛几乎占满了不大的院子,花坛中各色花儿开得正浓,花枝高低参差,把整个院落妆扮得花影迷离。张生正待将脚步移近半开的院门时,忽闻花丛中响起一串女子笑声,声音低浅,但婉转清丽,宛如出谷的新莺,娇啼声穿荡在花木间。这里竟还住着女眷?张生甚感惊讶,忙停住脚步,但又忍不住目光向院中睃巡,想要探个究竟。
院内正是相国小姐崔莺莺带着丫环红娘在赏花探春。莺莺出身名门,自幼受着严格的礼节教育,因而养成一副文静娴雅的大家闺秀风范;而红娘天性聪慧活泼,因是下女身份,也就没有那么多约束,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机灵、顽皮和爽直的性格。红娘这里看见一双彩蝶忽上忽下地翻飞在一丛芍药花中,便对莺莺说:“小姐看它们,成双成对,留连花蕊,多么幸福呀!”莺莺其实也正望着彩蝶发怔,经红娘这么一说破.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羞红了脸,佯装嗔怒道:“你这小丫头,真不知羞!”红娘其实很明白小姐的心思,本是春心暗动,又碍着种种顾虑,不愿表露。她知道小姐这么说自己并无怪罪之意,因而也不还嘴,只是拉小姐又转到这边的花坛旁。
院外的张生听了两位女子的对话,心中也被撩拨得痒痒的。红娘拉着莺莺移步,就正好走入了他的视线。首先从花影中飘出的是一位着红衣短裙的少女,步履轻灵,神情活泼,看装束可知是一使女。随着红衣少女之后,又款款步出一位姑娘,她一身淡黄衣裙,身段颀长苗条,在夕阳映照下,好似嫩柳迎风,惹人爱怜。细看之下,见她脸如杏花含烟,眸如秋水凝碧,眉似远山微蹙,唇象丹蔻轻点,神情淡淡,似喜非喜、似忧非优。这一看,竟令张生顿时不能自恃,几次想冲过去,抚慰一番那位楚楚动人的姑娘。但他到底是一位知书识礼的书生,素来行为方正,不敢轻薄,终于强忍住自己的冲动,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痴望。渐渐两位少女已行近院门,红娘抬眼朝这边看过来,令张生猛地一惊,怕显出自己的失态,急忙离开了院门口。
回到自己屋中,张生对隔壁的小姐始终无法释怀,伺机向寺中的小和尚打听到,原来那黄衣姑娘是已故相国的独生女儿崔莺莺。
一次偶然的惊艳,使张生的心再难平静下来,强忍着思念坐下来读书,书中却又浮现出莺莺似喜似悲的神态,扰得他心神不定。日子稍长,张生与常常出入院内院外的红娘渐渐熟悉了。张生是心有所求,红娘见他温文儒雅,尚招人喜欢,所以两人慢慢有了言语来往。
一天,张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写成了一首言情之诗,诗中表达他对莺莺的一片爱慕和思念之情。诗写成了,却无法让莺莺看到,他左思右想之后,悄悄找来了刚要进院的红娘,求她代传心意。爽直的红娘大惑不解地说:“既然如此倾慕我家小姐,为何不大大方方地托媒人说合呢?”这一问倒难住了张生,因是孤身一人在外,无父母作主,他确实没想到要找媒人求亲呢!怔了一会,他嗫嚅地说:“这些天来,因思念小姐,我食不知味,行不知所,简直无法度日。若托媒的而娶,则数月半载难有结果,岂不让我成为枯池之鱼。远水难救近火,拜托姑娘不行吗?”
也许因为同是怀春的年龄,心易相通;也许因为红娘生性热心,对张生有一丝怜悯之念,红娘竟不惜涉嫌冒险,应允了为张生与莺莺设法撮合。于是,张生的第一封情书——春词,便由红娘之手,传递到莺莺的梳妆台上。词云:

春来频行宋家东,垂袖开怀待晚风。
莺藏柳暗无人语,唯有墙花满树红。
深院无人草树光,娇莺不语趁阴藏;
等闲弄水浮花片,流出门前惹阮郎。

诗词中暗藏“莺莺”两字,词句含情,充满诱惑。满腹诗文的相国千金,见到梳妆台上的诗笺,心里不禁荡起春意,诗词中的心意她自然领会殆尽。实际上那日赏花,她也曾瞟见了站在院外发痴的张生,春心也曾为他相倾,但碍于少女的羞涩,不便表露出来罢了。正因为她是大家名媛的身份,深受礼教陶冶,自然不便私许男女之情。因此张君瑞刻意策谋的这封情书,投出后就象石沉大海一样,了无回音。
一介儒雅书生,能放下面子求红娘传书,已是相当不易了。书去无音,他当然也就无可奈何了,除长吁短叹外,再也想不出博得佳人青睐的良策。
可谓无巧不成书,正在这时,当地打家劫舍的大盗孙飞虎,风闻普救寺住了一个艳丽如花的美娇娘,一时色心大发,决定抢来做他的压寨夫人。于是,孙飞虎率领手下喽罗,将普救寺四周团团围住,然后派他的军师进院提亲。崔夫人一听这事,不由地勃然大怒,心想:“堂堂相国家眷,竟遭这帮山匪毛贼欺侮,岂有此理!”俗话说:虎落平阳遭犬欺。曾经显赫一时的相国夫人如今是客居异地,无权无势,强贼压头,怎不叫她好生悲伤!但究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一会儿,她已勉力镇定下来,忙叫红娘找来寺中住持相商。普救寺中无人习武,几个护寺僧人顶多只能赶走几个无赖泼皮,如今孙飞虎是颇有阵容,住持也对他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崔夫人自己拿定了主意,派了一个可靠的家人随孙飞虎军师去见孙飞虎,传话说:“小姐新承父丧,尚未服满孝期,不便议婚,请‘将军’改期再来迎娶。”孙飞虎一听甚嫌罗嗦,而一旁的军师提醒:“此说甚有道理,将军不妨等些时日,反正来日方长,宜从长计议。”孙飞虎念这次要抢的姑娘不但才貌双全,又很有身份,并不想象以往一样糟踏之后就抛弃,而是打算长期留在身边侍奉自己,所以也就不便一开始就把情况弄得太僵。于是让崔家家人带话回去:“留些时间给小姐尽孝道,半月之后再来迎娶。”孙飞虎等又怕其中有诈,答应放宽时限后并不撤兵,而是在普救寺四周驻扎下来,准备就地等上半月。
寺院内,急坏了崔氏一家。柔弱的莺莺小姐从未见过这等阵势,这关头,除了对着母亲悲哭不止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时,一切担子都压在崔夫人肩上,她极力地冷静下来,冥思苦想,知道靠自家的力量无论如何是解不了围的,最后只好命家人召来寺中所有的僧人和住客,对众人说:“如果有谁能设法解救我家危急,事成之后必以重金相酬,若是年貌相当者,以小女莺莺下嫁为妻!”当时,她许下如此重诺,完全是出于无奈,情急所迫。
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崔夫人许以嫁女,并非诚心,而站在众人之列的张君瑞,此时正苦于有情无缘,听到此说,无异于给了他一剂兴奋药,心中又萌生了希望之火。正好与张君瑞有莫逆之交的白马将军此时驻守在附近不远的地方,手下有数千精兵,对付毛贼孙飞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张生当即写下一封告急书,差崔家一位能干的家人连夜送出,很快就搬来了白马将军,不待大动干戈,就赶走了孙飞虎的乌合之众,并擒杀了孙飞虎。解围之后,相国夫人设宴酬谢了白马将军及众将土,当然也没忘了把张君瑞让到上座。
酒宴上人多声杂,自然无法提起事前的许诺。待白马将军带兵返回驻地后,张生仍留在崔家客厅中品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迟迟不提告辞之言。崔夫人当然不好冷落他,只是左一言、右一语,不断地表示感激之辞,却并不提及许婚之事。
张生心中暗急,又不便先开口,时间就在漫不经心的寒喧中溜走。待感激的话说过数遍之后,崔夫人没话找话问起张生的家世故里,这一问竟问出瓜葛来,原来张生的母亲郑氏是睦州刺史郑济之女,而眼前这位相国夫人是她的亲妹妹、张生的嫡亲姨母,不用说崔莺莺也就是他的小表妹了。为何姨表之亲竟互相不认识了呢?原来相国夫人嫁给崔鹏后,崔鹏官职不断迁升,最后到京城做了相国,而张生的母亲嫁给他父亲后,家道却不断下落,最初还在地方为官,后因政事牵连,竟闲赋为民。姐妹两家家境相差愈来愈远,姐姐不愿高攀,妹妹也怕自家夫君官场上受连累,再加上战乱频频,两家已是多年失去连系,张生与莺莺姨表兄妹也从未媒过面。
崔夫人见是亲外甥相见,就命红娘叫来被她安置在楼上的莺莺,让她见过表兄。一会儿,莺莺轻轻下楼来,只见她淡扫蛾眉,眼中含喜含羞,纤腰微摆,好比新荷临风,她端庄娴雅地过来以礼见过表兄,秋波盈盈似语,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张君瑞正暗自欣喜可以亲上加亲之际,崔夫人却悄悄拿定了悔婚的主意,一是考虑到张生家境贫寒;二是张生自己又无功名,若将女儿嫁了他,自己母女二人后半生就没有权势可依靠了。因此她只是细述亲戚之情,绝口不谈婚事。张生渐渐感到失望,察觉到姨母有反悔之意,而他自己又碍着情面,不敢斗胆提出,叙谈到深夜后,只好悻悻地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他愈发无法释怀,莺莺的影子不断萦绕在他心间,令他食寝不宁,行止无心,终于忧思成疾,病倒在床上。
张生得病的消息传到了崔家,颇有灵性的莺莺似乎猜中了他的病因何起,于是派红娘前去探视。红娘穿花拂柳来到张生房中,并不说安慰之语,只是笑容可掬地递给张生一方诗笺,只见上面写着: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似玉人来。

这幅诗笺不啻就是一帖仙丹妙药,正中张生的病根,看过诗后,他的病仿佛一下子全消失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感激地对红娘道:“请回复小姐,今夜定践约而来。”红娘走后,张生喜孜孜地盥洗打扮,然后坐在书桌前,等待着夕阳西坠、明月东升,心中就象有一面鼓一样呼呼敲响,恨不得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转眼就落到山后去。
这时正是二月中旬,入夜后春寒料峭,月明星稀。张生沿着墙角的一株杏花树攀上墙头,然后一跃落到隔壁院中。这个文弱书生此时身手竟是如此灵巧。借着月色,他小心翼翼地找到了莺莺的闺房,也不叩门,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就迈了进去。莺莺小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响动,转过脸来,见张生头粘杏花,衣染尘迹,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脸上却挂着兴奋与欣喜的表情。这一看,原本是让莺莺又怜又爱又喜,却不料她脑海中一大套闺训礼教在这时突然冒了出来;因这些内容在平时被灌输得太多,在这春情涌动的时刻它们居然也占了上风,这种月夜逾墙偷情的行为当然是闺训中绝不允许的。她竟也忘了张生的赴约全因自己的一首情诗,居然对张生大加训诫,端一副威严不可凌犯的神态。这一着,真叫张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子把他满腔的热情冻成了惊愕,让他羞愧难堪,狼狈地转身越墙而回。从此,张生感到柔肠寸断,五内俱焚,几乎绝了求生的念头,病倒在床头,医药均无效果。
这边事情的梗概被红娘知道了,善良的她深为张生抱不平,于是反复劝说小姐,让她为张生着想。莺莺这时也深感自己的鲁莽,竟然枉屈有情人,心中内疚不已,于是再次让红娘送诗笺到张生的病榻前,这次的诗是:

勿以闲相思,摧残天赋才;
岂是因妾行,却变作君灾。
报德难从礼,裁诗可当媒;
高唐休咏赋,今夜云雨来!

这首诗既道出了歉意,又表明了情怀,并再下盛邀,充满诱惑力。张生奄奄一息的病情,竟然又因诗笺一扫而光,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言喻。
夜阑人静,下弦月高挂天空,满园繁花飘送着阵阵幽香,张生在房中干等万盼,望着院门缓缓地开启,红娘搀扶着千娇百媚、羞态怯怯的莺莺悄悄进来。红娘扶莺莺坐下后,很快地退回去,并顺手带关了房门和院门。房中只剩下张生和莺莺,四目对望,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中热情在激荡,那万种风情,都从对视的目光中分明地传达出来。彼此曾在梦中相拥过千百回的人儿,此时近在咫尺,一时间,两人竟然都不知如何是好。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张生脑中有些恍惚,他还是先站起来,有些摇晃地靠近莺莺,莺莺也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来,一对有情人终于紧紧相拥在一起,溶成了一体。
斜月晶莹,撒落半床幽辉,照着两个妙龄男女飘飘然同赴巫山之梦,千般恩爱,万般风情,自不必说。有一首“会真诗”就生动地描述了这一夜男欢女爱的神韵: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说不尽的旖旎风光,道不完的柔情蜜意,转瞬之间,寺钟鸣晨。红娘在走廊上轻轻扣响窗棂,促催莺莺小姐离去。天大亮了,张君瑞仍怀疑置身梦中,然而枕上尚留有胭脂的痕迹,室中犹留有兰麝的香味,昨夜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西厢春暖,两情欢洽。从此之后,崔莺莺在红娘的掩护下,常常“朝隐而出,暮隐而入”,与张生卿卿我我,共度良宵,俨然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而这一切都巧妙地瞒着崔夫人。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半年,又到了秋闱大考的日子。对张生而言,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眼前虽与莺莺两情缱绻,难舍难分,但想到要想与莺莺终身相伴,就只有搏取功名,才能得到姨母的应允,娶莺莺为妻。因此,不得不硬下心肠,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远赴京城应试。通情达礼的莺莺虽然舍不得张生离去,但为前途着想,也只有含泪点头赞同。
临行前夕,两人再度相会在西厢张生屋中,其愁其苦,无法言表。满怀柔情的莺莺殷勤地叮嘱张生:“一路风尘,务必多加小心,好好保重自己,考完即归。”张生却只是泪眼朦胧地望定莺莺,似乎要把她看化,看进自己的心里。莺莺在等待着,等着他一番山盟海誓,好让自己安心地等着他归来。但为何张生始终默默不语,好几次仿佛欲言却又止?是不是他对自己只是逢场做戏,一番云雨偷欢之后,便将一走了之呢?莺莺心中渐渐生出不安。终于,她略带凄声地对张生吐出了自己的心声:“始乱之,终弃之,这是天下无数才子的行径。君若如此,妾不敢恨,只是终身为海!”张生听了这番倾诉,只是噙着泪拚命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一夜的相会,就在这样的凄凄清清的气氛中挨了过去。这时莺莺的心情正象是“古诀词”中所言:

春风撩乱百花语。
况是此时抛去时;
握手苦相问,竟不言后期。
君情既诀绝,妾意亦参差;
莫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

多情公子张君瑞为何在这别离之际没有任何承诺及期许呢?深究其心,他并非一个始乱终弃、逢场作戏的花花公子。他也有他的苦处:他觉得自己身无功名,家道又中落,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给莺莺一个稳定可靠的家。这一去长安,若是谋得一官半职,还勉强匹配莺莺这位相国千金,若是名落孙山,他简直无脸再见莺莺和崔夫人。也正是因为这些自悲自怨的心理在作崇,使他在与心上人别离时,竟不敢留下任何承诺。对情意相投的恋人,他还抱着这种心态,全因那些陈腐的门第等级观念在作怪,真是可悲可怜!而崔莺莺偏又不这么考虑,在她眼中,张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此处一别,将投身于繁华多姿的长安行乐之地,随时都可能物色到比自己更美丽的名媛闺秀,待功成名就后,便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这样想来,怎不令她心如火焚,仿佛这一别就再无旧梦重温之时。
张君瑞终于辞别了莺莺,来到了长安。也许因为沉溺于情意场中,荒废了功课,这次科举考试并不得意。失望之余。又想起了普救寺里的恋情,于是提笔给莺莺写下一封书信,备述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希望借莺莺的柔情,获得一些安慰和补偿。信虽托人捎去,他自己却因碍于脸面,仍滞留京城,没有亲去看望莺莺。
这边莺莺得到张生的书信,却不见他的踪影。虽然信中情意绵绵,但转念想到,他既已考完,又为何不快快回到自己身边,这些令莺莺心生疑窦。莺莺是一个重情又极富理智的姑娘,她觉得:既然张生已不把自己放在心中,就应该果断诀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再这样没头没脑地拖下去,到头来受害的还是自己。于是她痛下决心,慧剑斩情丝,决定抛却这一段毫无结果的爱情游戏。当即写下回信一封,信中追忆了往日那段美好的时光,细数了分别之后的思念之情;最后却提出,情缘已逝,不必强求,并留给张生美好的祝福。
收到回信后,张生急忙展开细读,开头那些缠绵的情话给了他莫大的慰藉,就象干枯的心田里注入了清冽的甘泉;然而,读到后面那些诀别的话语,他还以为是看错了,审视再三,又是千真万确,这些话对他来说又无异于五雷轰顶,刚刚有些温暖的心倾刻被炸成了碎片。他前思后想,很不明白莺莺为何心生二意。难道是姨母所通?还是得知自己科场失败后,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思量再三,他终于认定了后者,因为这时他自己已自卑到了极点,又怎么会不认为别人也是这样看自己呢?真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啊!一个对自己倾心相许的人,竟然转眼之间又抛弃了自己,人间何处还有真情啊!遭受这等情感变故,简直比科考落榜更重地给张君瑞的心以残酷的打击。从此,他一蹶不振,长时间地沉浸在悲伤绝望之中。一双情投意合的恋人,就这样因为彼此的误会,活生生地自己拆散了自己。
再说普救寺中的莺莺,虽然果决地给张生写了绝情信,但心中的情丝又哪能斩断。信送走后,她悲心更切,既怨张生的无情,又恨自己的无缘,日日想着张生不知今在何处,有何举措,令她柔肠寸断。岁月缓缓流失,莺莺随母亲回到了家中,她已完全断绝了对张生的一线希翼,同时,她觉得自己的感情之泉也随之而枯竭了。后来,由母亲做主,莺莺嫁给了她的姑表兄,当时礼部尚书的儿子郑恒。虽然生活中享尽了荣华,但她的心却再也无法滋润生情,日子过得阴阴郁郁,并不快活,这从她的一首七言绝句中,便可一览无余:

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
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

张生听说莺莺已出嫁的消息,不由自主地赶回了家乡,想以表兄的身份再见上一面。但莺莺觉得相见无益,只能徒增伤感,而写下托人交给张生的。
两人无缘再会,情却不断,似乎都把心留在了花影扶疏的西厢院中,两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天地中,心却交给了梦中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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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15、忧恨而死的霍小玉

  霍小玉的母亲郑净持本是唐玄宗时霍王爷家的歌舞妓,因容貌秀美被霍王爷纳为侍妾。就在郑净持身怀六甲之时,“安史之乱”爆发,霍王爷战死,王府家人作鸟兽散。郑净持带着霍小玉流落民间,过着贫苦的生活。在霍小玉十六岁时,已经长得和她母亲当年一样明丽可人,通诗文、善歌舞,为了维持生活,霍小玉只好干了歌舞妓这个行当,卖艺不卖身,这种人叫“青倌人”。因她才貌俱佳,在当时颇有声誉。
  在京城里,有一个以诗文著称的人--李益。他生在陇西,游遍那里的汉唐古战场,写下了许多感怀战争的诗篇,如《喜见外弟又言别》: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怀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霍小玉也是因战乱而经受离丧之苦的人,对李益的诗篇分外感动。后经街坊的穿针引线,终于见到了李益,他当时正是状元及第等待委派官职。交谈了几句话后彼此都感到情投意合,谈论诗文,竟忘却了时间的流逝。霍母也很欣赏李益,心想若能成此二人,霍小玉也可落得终身有靠。于是他们以红烛为媒,以美酒为约,起下了“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盟誓。李益索性住在霍小玉家中,每日里二人同吃同住,同出同入,真和夫妻一样。就这样过了大约快一年的时间,李益升为郑县主簿,须先回故乡陇西探亲,然后上任。等安排好一切以后,再接霍小玉到郑县完婚。李益临行之时,霍小玉忧心忡忡,想他管高位显之后,定会变心,而李益却再三盟誓:“明春三月,迎取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二人挥泪而别。
  李益回乡后,父母高兴异常,风光一番之后,为他订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李益不得已说出了霍小玉之事,但其父母坚决反对取一个歌妓入门,李益思虑再三也觉得取官宦人家的女儿对自己的仕途会有帮助,于是热热闹闹地办了婚事。
  此时的霍小玉还在眼巴巴地盼望。半年过去了,不见李郎,一年过去了,仍是杳无音信。霍小玉知道担心终成事实,悲恨交加,卧床不起。李益负心之事渐渐传开,全长安都知道了,许多人为霍小玉愤愤不平。
  没多久,李益进京办事。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把李益硬是架到了霍小玉家门口。看到因绝望而面黄肌瘦、神情恍惚的霍小玉,李益羞愧难当。霍小玉挣扎着站起来,面对负心之人纵有万般苦楚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她拿起一杯酒泼在地上,表示与李益已是“覆水难收”,倒地而亡。李益抚尸大哭,悔之晚矣。
  多年以后,李益官至礼部尚书,飞黄腾达,而他对霍小玉对愧疚之情却折磨了他一辈子。

第16、历史上“孙尚香”的凄惨命运

孙尚香虽贵为破虏将军孙坚之女、吴大帝孙权之妹、蜀先主刘备之妻,但其人生遭遇却相当凄惨,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孙尚香何时郁郁而终,史书上并无明确记载。民间盛传其在刘备兵败身亡后,投江而死,九江、芜湖、南京、镇江等地均有孙夫人投江遗迹的传说,还为其建有不少祠庙,或称枭姬娘娘,或称灵泽夫人。这也许正是民间百姓对她的不幸遭遇的一种惋惜与同情!

第17、中国古史上著名公主的十种命运之平阳公主扬威名

平阳公主,女中豪杰;威武将兵,旌旗猎猎。天下纷争中原逐鹿,驰骋疆场父兄齐名。不让须眉,独树一帜招兵马;数万红颜,娘子军威天下闻。君不见,娘子雄关今尤在,千年犹忆女将军。

平阳公主,豪气干云。唐高祖李渊之第三女,太宗李世民之妹,太穆皇后所生。李渊父子决策起兵,公主见解非凡,让丈夫柴绍速往太原参与,自己则独立于关中组织武装策应。《旧唐书·平阳公主传》记载:“义兵将起,公主与绍交在长安,遣使密召之。绍谓公主曰:‘尊公将扫清多难,绍欲迎接义旗,同去则不可,独行恐惧后患,为计若何?’公主曰:‘君宜速去。我一妇人,临时易可藏隐,当别自为计矣。’”红颜女子豪气干云,胸中自有十万兵。

平阳公主,巾帼将军。隋末天下大乱,义军蜂起。李渊起兵反隋后,公主乃归县庄所,遂散家资,招引山中亡命,得数百人,起兵以应高祖。并招降了隋朝将领何潘仁上万名队伍,攻占户县、周至、武功、始平四县,队伍扩大到7万余人。李渊渡黄河推进长安时,公主队伍与父回合围攻京城。后,公主与兄李世民一起荡平西北之隋王朝残余势力,为唐王朝建立立下卓著之功勋,其军队女子英豪,纪律严明,被称为“娘子军”。

平阳公主,红颜精英。唐军所向披靡,平定关中;高祖因公主独有军功,晋封“平阳公主”,每次赏赐,都与其他公主有所不同。唐高祖武德六年,平阳公主薨。李渊打破旧制,以正式军乐军礼为其送葬。按照谥法“明德有功曰‘昭’”,谥平阳公主为“昭”,以彰其“伟烈”。相传,山西阳泉娘子关故名“苇泽关”,因公主于此驻兵而今名。娘子关南门之“宿将楼”,桃河彼岸之“点将台”,绵山之“避暑楼”均为平阳公主所建。避暑楼东山坳之小水潭,乃当年公主之洗脸盆。

巾帼英雄胆气豪,腰横秋水艳翎刀。

功成名就天下定,女儿红装换战袍。

第18、杜秋娘“花开堪折”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首“金缕衣”的诗,词句直白,富含人生哲理,因此久传不衰,至今还常为人吟诵和援用。可谁知道这首小诗竟改变了作者杜秋娘一生的命运,使她获取了一段绚烂多姿的“折花”岁月。
  杜秋娘原是间州人,也就是现在的江苏镇江。虽出身微贱,却独禀天地之灵秀,出落得美慧无双,不仅占尽了江南少女的秀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