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忧虑是会传染的，快乐当然是会传染的。

冯家山的烦恼和快乐，常常传染给弟弟。开心的时候，小弟弟会千姿百态地折腾，牢笼就是他的天堂，叽叽喳喳个不停；郁闷了，小弟就起不来了，牢笼自然就成了地狱，就好像被铐上了手铐脚链一样，死气沉沉。

小弟弟是冯家山养的一只八哥。这家伙很聪明，盗贼。自从冯家山家被盗后，他发现自家主子比以前开心多了，小偷看一次自家主子就能开心好几天。每次被偷走后，冯嘉善都会跑到阳台上说：“他又来了。”所以，当小偷一大早就从阳台窗户进来的时候，小弟弟就会兴奋地大喊：又来了，又来了。那小偷呢？我会抓几只蚂蚱，悄悄地塞进鸟笼里，小弟弟会说声“谢谢”，然后就有一顿美餐了。

其次

作为这座城市曾经的领导者，冯家山曾经呼风唤雨。回想我当政时，那是怎样的一幕。无论走到哪里，街道上洒着清水，路上铺着黄土，前面呐喊，后面拥抱。历代帝王出游无非如此。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谁拥有权力，谁就拥有一切。那个时候，冯嘉善连跺脚都不轻易。他真怕一踩下去，整个城池都会震动。总有花开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六十年的人生一眨眼就过去了。六十岁是冯嘉善人生的分水岭。岭南风光无限，岭北荒凉。虽然当退休了，在场的局长和局长个个都表现出了百分之一百的热情，看样子他们对待冯书记肯定还是和台上退休时一样的，但是老冯心里明白，官场上的话，是永远也说不过去的。认真对待，他们越是骂人，他们就越是司空见惯。前半年，书记时不时来来去去，偶尔也有几个局局长来家里坐坐，半年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车水马龙，永远告别冯家山，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孤独，无尽的无聊。

其实，冯嘉山退休后有地方可去，他会做什么？看着孙子家庭幸福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然而，老冯就是跟儿子闹腾，丢下妻子带着儿子，自己逃走。儿子在美国留学，读博士，毕业后工作，结婚在那里，并在那里生了一个儿子。几年前，我在中学教英语的妻子试图教冯嘉善英语，目的是为了退休后追逐儿子，探望孙子，和儿子一起安度晚年。但时任市委书记的老冯忙得连脚后跟是朝前还是朝后都忘记了。开始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举起英语课本ABC看了一会儿，但往往刚开始，或者电话响了，或者门铃响了，他打断几下才继续讲下去。提不起兴趣，而我连二十六个字母都没学会，就半途而废了。毕竟，我只记得一个“你好”和一个“是”。他跟老婆说，说吧，去美国应该没问题。是啊，冯嘉善在位的时候，多次去美国考察，当然顺路过来看儿子。作为吨他是考察组组长，身边还有翻译，真不觉得沟通有什么障碍。说白了，他还跟着翻译跟着进了洗手间。如果你去美国，你应该没事。

问题还是语言不通。和儿子一起去美国生活后，堂堂市委书记成了傻子。离家千里之外，我的儿子、孙子、儿媳妇，包括我老婆都不会说普通话。一开始是他老婆给他翻译几句，后来四个人都乐了起来，经常把冯嘉善丢在一旁，他急得插不上话。那不是在享受天伦之乐，就像在笼子里捉到一只生鸟一样惨叫。忍耐了两个多月，冯嘉善实在受不了洋鬼子，买了张机票飞回了家。离开前果然，儿子的眼眶红了，老婆的眼眶也红了。媳妇劝他留下，连两岁的孙子都上前拉老冯的裙子。老冯连忙说，有时间就回来吧。再次。他嘴上答应，心里却怒道，回来吧，见鬼，美国鬼子再见。与登机口的大佬“再见”后，冯嘉善转过头时感到无比的落寞。见不到妻儿，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从飞机降落，回到这座城市，冯嘉善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踏实。下飞机后，他给司机打了电话。虽然车晚了让他有些不自在，但车子一开进城里冯嘉山就立刻兴奋起来，所到之处都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和踪迹，这里的高楼大厦，这里的每条马路，甚至每一个植物和树木似乎有丰字刻骨铭心。他开心而得意，一股暖流静静流淌，仿佛从头到脚都泡在了温泉里。

三

房子，冯家山一个人住的那个200平米精装修的家，就像一个孩子穿了一套大人的衣服，砰砰砰砰不协调.偌大的客厅里，摆放着几套真皮沙发，栗色的地毯，映衬着雪白的墙壁，地面上燃烧着一团火，干净的云朵堆积在墙壁上，给人一种跳跃的美感。.一共有三间卧室、两间浴室、一间厨房和一间餐厅。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冯嘉善一个人。他感到有些孤独和无助。

冯嘉善想找保姆，又怕别人说闲话。大的不合适，小的更不合适。刚回来吃过三顿饭，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没办法，他只好买了一盒方便面，一日三餐。和半个月后，他把害羞的冯总书记吃成了面条。幸运的是，冯家山家境贫寒，又过了一个月，他学会了做饭做饭。他虽然比不上饭店里的大厨，但总比方便食品吃得好。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冯嘉善能做到就做到，该学的他都学会了，还不算很笨。为此，他曾和妻子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

老婆笑着说，反正吹牛不交税。

老冯说，不信你回来看看，我保证一个小时内给你四菜一汤。

老婆跟他说，就算我天天吃个饱，暂时也回不去了，等孙子上学再说吧。

冯家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老了老了，一落两地，分开了。冯家山解决了他的胃病，一天比一天孤单，真麻烦。

无聊。冯家山学会了逛菜市场，一大早就和老男女学起了打太极拳。第一天到菜市场，他生怕被小商贩认出来，总是低着头。他知道当他掌权时，他每三天上一次电视。估计没有一个市民不认识这张脸。是啊，一个市委书记，曾经是这个市的一把手，曾经为这个集市的开业剪彩，竟然背着篮子亲自去买菜，让大人物认得他。可是，时间长了，他发现，老百姓关心的是砍价，关心的是一车菜能不能卖到几块钱，甚至多卖几毛钱。至于吨下台的书记，到底是来买菜的，还是来视察的，靠！

要有激情，要有激情！冯家善一直以贫民书记自居，号称了解群众、关心群众。在任期间，他坚持每年为市民做十件好事，如修路植树开市井、改造旧城、搬迁新房等。一切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电视、广播、报纸，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在铺天盖地地报道。为此，冯书记将市区附近的菜地全部没收，只见高楼拔地而起。这个城市漂亮多了，他的秘书也漂亮多了。各大新闻媒体纷纷追着采访。政治前景看涨。如果不是运气不好，他早就应该是副省长了。一开始不管是在家吃饭或是在食堂、饭店吃饭，菜地再小，也少不了他的精致菜肴。至于蔬菜的价格，对于冯嘉善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普通人关心什么？吃喝拉萨柴米油盐！这十件好事，苟日每年的十件好事，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关系不大。他真的后悔了，连肠子都发灰了。我当书记的时候，如果再建几个蔬菜基地，把菜篮子工程搞好，这个城市的老百姓就不会一年到头吃到洋菜了，菜价也不会高到这个地步。一斤黄瓜三两猪肉，一斤白菜两块钱多。冯嘉善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窝在客厅里反省，想来想去，只能是一个又一个的后悔。

很难把冯家山和家联系在一起，虽然是豪宅。他害怕一个人呆在家里，天一亮就开始晨练，日落就散步。除了三餐在家，他都是自己做饭，四处游荡。一次偶然的机会，冯嘉山误入了花鸟鱼虫市场，并在这里认识了弟弟。

那天阳光明媚，冯嘉善在花鸟市场看着鱼肉，心情非常好。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政坛上，一点拘谨都没有。从书记到书记、副市长、副书记到市长、书记到市长，几十年一路走来，钉钉钉钉。就像被资深焊工焊接到岗位上一样，生活成了固定的模式。回首官场几十年的打拼，他仿佛听到了水车声固定在河边的淘米，咚咚咚咚咚，他实在想不通，这么火爆的生活，回想起来怎么会变得乏味。？就在冯家山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他：冯书记，冯书记。这种场合，冯嘉善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秘书，心里不由的一热。可是，他转身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找到是谁在叫他。

映入冯家山眼帘的是一个卖鸟的摊位，一排排的铁丝笼子，很有格调，也很漂亮，更漂亮的是笼子里的鸟，几笼小鹦鹉是鹅黄色的，还有其他笼子里的翠绿鹦鹉，这些小精灵扑腾着翅膀，一会儿这边跳，一会儿那儿跳，一群不安分的家伙。一些体型较大的是金刚鹦鹉，它们成对关在小笼子里，享有单间生活的特权。金刚鹦鹉举行了个个昂首阔步，桀骜不驯，风度翩翩，显然是鹦鹉中的贵族。笼子旁边是鹦鹉表演场，周围围着一大群小朋友，看得津津有味。在主人的指挥下，鹦鹉们拿着钱架在车的铁环上。当然，孩子们时不时也会纠缠大人。花钱买了一对或几对鹦鹉，可见这里的老板很会经商。回头一看，演艺厅的红绸帘子前，有一个非常考究的鸟笼，里面关着一只八哥，就是那个叫冯书记的鸟。冯家山绕着八哥转了几圈，没想到这尤物居然像小学生一样轻声而有节奏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老冯很高兴。他找到了鸟摊的老板，想要买下这只八哥。他还告诉冯家山，这只八哥每天都看电视，学到了很多知识。来自电视的命令。他刚才叫他冯书记，包括欢迎，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反正这只八哥是冯家山买来的，给它取名小老弟。当然，他也被人宰了，1500元。

第四

冯家山所在的社区是全市四支队伍的老大，是全市的一个特区。门卫是武警战士，小区也有武警机动岗。围墙顶上有四五道铁丝网，戒备严密。小商小贩不得随意出入。充其量也只能隔着围栏喊几声，偶尔叫几个保姆阿姨，倒是想溜进大院里自由自在地做生意。开语音喊几声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那个时候，冯家山的住处自然是重点保护的目标。苍蝇能随便飞吗赖？难的！

然而，冯家山家却遭小偷光顾。

客厅里乱成一团，几乎所有的柜门都被打开了。冯嘉善在位时，喜欢收藏自己的演讲稿。虽然大部分都是秘书做的，但他还是喜欢收起来。他前几天无聊，就一一看了。也很沉闷。几个装满讲义的柜子飞扬，散落在客厅里。阳台的晨风吹过，一张张泛黄的稿纸如秋叶般无助地飘扬。冯嘉善的心都快碎了，怎么会这样？那是怎么发生的？他检查了所有的柜子，清点了屋子里的贵重物品，嘴里嘀咕着。

冯嘉山数了一遍又一遍，惊讶地发现，除了钱柜里的五百元现金，屋子里还有不少其他东西。事实上，对于第柜子里的贵重物品，白黄的珠宝玉石，随便拿一个都可以在后面加一个零甚至几个零。而且，钱柜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五千块钱，小偷竟然没有全部拿走，这让他有些疑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小偷？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小偷？冯嘉山喃喃自语。

本来，冯嘉善是想报案的，可手刚伸到手机上，又放下了。如何举报这个案例？区区五百块钱，实在是不值，而且，他也不想让那些警察来家里闹事。他明白，一旦拨通了报警电话，整个城市都会沸腾起来。不出半日，各种谣言便传遍了每家每户的每一个角落。什么叫哗然？到时候，我冯嘉善大概就是市民饭桌上的开胃菜了。冯嘉善大喜，嘿嘿嘿嘿一笑。他忽然想起，几年前，退休的刘副市长家被盗，无非是丢了几个金手镯，竟然是十几根金条，几十万的钱。这让老刘自惭形秽，半年多没有出门。

冯嘉善很得意的哼着小曲。他尤其喜欢晋北民歌。不管是秘书还是秘书，只要遇到让他高兴的事，他就会喝上两两，唱起《大连城》或《走到西门》，直到忘却情怀。嘉善甚至会手舞足蹈。当然，他只是在家里偷偷唱歌跳舞。唯一欣赏过老冯小曲的人就是他的妻子。被小偷偷了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还是觉得很开心，莫名的开心。

当我到达阳台上，花草郁郁葱葱，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三月的春天虽然寒冷，但封闭的阳台却有浓浓的春意，桃花、梅花竞相开放。栽在缸里的无花果树，虽然枝条光秃秃的，但每根枝条的顶端都挂着一个芽，正待萌芽。小弟弟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冯嘉善从塑料袋里抓了一把鸟食，放到笼子里。小弟连连道谢，忙着填饱肚子。纱窗已经被撕得乱七八糟，就像是深秋被霜打过的柳树，这里那儿一把一把，散发着贼臭。冯家山找来一把剪刀，将破旧的纱窗简单地剪了个干净。打扫过后，阳台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事实上，所有的花草都没有掉过一片叶子。我不不知小偷如此老练冷静，还是故意躲起来，生怕伤到花儿。

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格外温暖。冯嘉善整个上午都没有离开过阳台。他把花盆挪到取暖器附近，索性搬来一把大椅子，坐在那里沐浴早春的阳光。这个小偷在想什么？冯嘉山想了想，希望自己能找出点头绪来，可是想来想去，整个脑子都变成了一锅浆糊。是啊，既然是小偷，怎么可能不偷贵重物品呢？既然是偷钱，为什么五千元不全部偷走？

小偷，小偷，这个变幻莫测的家伙。

五

收拾完冯家的住处，过了两天才恢复平静。其实，冯家原本就很平静。收拾好那些演讲稿后，他想到了赔罪。他是不是该找人用钢筋把封闭的阳台封起来？外部？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不关了。任何防盗措施都是反君子的。如果像小偷这样的君子真要进人家，不管采取什么防盗措施，都未必能帮得上忙。更何况，得天独厚的房子，到处都是一些钢筋，怎么看都不舒服。这充其量听起来像一个鸟笼，但最坏的情况下它是一个口号。它与戒备森严的监狱有何不同？想到这里，冯嘉善笑了笑。

被小偷偷走并不总是一件好事。冯嘉善虽然之前开心过，但之后的烦恼还是多了，有时候甚至还有很多的烦恼。他想了又想，想象着盗贼为何能如此收敛。一般来说，贪婪是每个人的潜在本质。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和土壤，这种贪婪就会无止境地膨胀。别说是五千块钱，面对一座金山，任一个小偷都会迫不及待的出手。它需要一个多多克制，五千元拿十分之一。冯嘉山很佩服这个小偷。他想，若是两人有机会面对面，好好谈谈，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冯家山这几天很少在外面逛了，不是怕小偷再上门，这世上很少有小偷翻身的，剩下的4500块钱没完好无损吧？他想成为一名侦探，调查现场的时间更长一些。他悄悄地做着，他想探明小偷的路，希望通过这条小路看到小偷的内心世界，了解他是怎样的小偷。为此，老冯去书店买了一本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全集》。晚上躺在床上仔细阅读，白天一点一点调查。他想知道自己是福尔摩斯还是华生？他还挖从箱底拿出一根他多年前用过的烟斗，还好，尤其是想到盗贼的时候，还含在嘴里。

冯家山在楼前站了一个小时，盯着二楼的窗户，想象着小偷是怎么爬上去又是怎么爬出来的。墙壁是光秃秃的，砖缝非常细密。没有可以刮花或用力使用的地方。难不成真的是影视剧里说的那个飞贼？冯家山摇头，屋檐和墙壁上可能有人飞来飞去，但绝对不是这个小偷，他能感觉到。一连几天，冯嘉善如着了魔一般站在大楼前。第五天，他终于有所发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隔墙上，有两个很不起眼的白点，显然是梯子留下的痕迹。冯嘉善吸了几口空烟嘴里嘀咕着，这条线索让他不知为何兴奋不已。梯子，那是接合点。冯嘉善在小区转了一圈，突然看到了三楼西头的电话接入点。有一个修电线用的铝合金梯子，好像梯子放在那里很久了。电信局，包括其他单位，只要涉及到这个社区，就一定要当大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们不会收回梯子。一旦发布，它会持续几个月，或者干脆成为社区中的固定职位。对象，竟然是这架梯子，竟成了窃贼偷窃得逞的工具。

从三楼西头到一楼中间，也就是冯家山楼下，老冯来回走了很多次，就像驴拉磨一样。他感受到了贼走sw的心情轻巧地搬运梯子。急，急！尤其是回来的时候，更是匆匆忙忙，小区里稍有动静，就会让小偷胆战心惊。不容易啊，区区五百块钱，这么费劲。冯嘉山想到了所有他想到的困难，在任何情况下如何对付小偷，躲到哪里，躲到哪里，葡萄架下的墙角，他为小偷设计了几套躲避方案，不管他用的是哪一种方案，总之，盗贼得逞了。

人总是有事可做，有事可做的时候，就会丢掉寂寞。自从被小偷偷走后，冯嘉善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忙得不可开交。从美国回来的寂寞随风而去。他很忙，他要去小区的各个角落，这个小偷从哪里进来，又从哪里出去？冯嘉善在小区里来回走动，looking为贼道，或猜贼之一举。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活在自己、小偷和小弟的圈子里。

六

塞外的春天虽然来得晚，但还是悄悄地来了。小区里的花草树木，本应是绿意盎然，不知不觉中盛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生机勃勃的草坪和鲜花，冯嘉善心中升起了许多惆怅。小偷偷盗后，似乎又过了一个月。他，一个自称华生或者福尔摩斯的侦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完整的盗贼之路，这让冯嘉善有些失望。他琢磨了一遍遍，在小区里琢磨了一遍遍，从每栋楼的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但不管他怎么设计，怎么想象，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时候，今天打了这么多电话才确定的方式，早早就自我否定了。第二天早上，要么这里有漏洞，要么那里有漏洞。他不得不发出一声惊呼，孩子不是鱼，怎么会知道鱼的道！

乐趣既有形又无形，来去无踪。前阵子还意气风发的冯家山，这几天不经意间就枯萎了。而小弟呢？看着冯家山无精打采的样子，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笨拙了许多，连每天早上第一次跟冯家山打招呼都避而不谈。无聊和孤独，像一个幽灵，再一次附在了冯嘉善的身上。一连几天，他都懒得出去勘察现场，默默地站在阳台上发呆。

富豪一夜之间变成了乞丐，冯嘉善觉得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孤独的无底洞。这几天一直在坚持的早操和散步都懒得去了。除了watc每天晚上七点钟看新闻联播，感觉有点味道，其他的都是嚼蜡。刚刚恢复的三顿饭又被简化了，早上九点吃一顿方便面，晚上五点吃一顿。连小弟那儿还有一顿饭，热闹的劲头都没了。太阳一出来，他抖了抖羽毛，伸了个懒腰，然后拉下灰白色的眼皮，盖住了翻滚的眼珠。闭上眼睛，振作精神。

冯家山和他的小弟弟真是一对亲兄妹。每天早上9点30分开始，冯嘉善准时到阳台报到。这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让他这个原市委书记琢磨了将近一个月，想不通。这也是彻头彻尾的傻瓜。既然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偷窃，那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o小?想着想着，冯嘉山实在是累了，倒在了太师椅上，跟弟弟一样闭目养神。中午不知道小弟有没有午休时间，冯嘉善总想小睡十分钟八分钟。这是他当领导养成的习惯，忙！他在任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开很多很多的会，拍很多的板子，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冯家山既像发号施令的将军，又像一艘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的船，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顺流而下。他只能靠这八点来调整疲惫的身心。退休后，他的时间很多，但再累，午休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分钟。他真想打破这个该死的生物钟，感受一下穷人醒来的福气na确实经过一夜的睡眠。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日如年。每天傍晚，冯嘉善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看夕阳西下。这就是第一楼的美景，不用担心被前面挡住。透过宽敞的玻璃墙，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夕阳像一缕血色的水，向着西山的后山流淌着红色。他感叹夕阳西下的美，晚霞的美，就是那种妖娆的美。然而，夕阳晚霞再妖娆，也只能是昙花一现。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冲向了另一个世界，留下的是无尽的灰色和不为人知的未知。一阵阵孤独袭来冯嘉善想要逃避。当夜幕一层层展开，老冯缓缓起身，给小弟弟添了菜，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不是太耳熟来不及了，新闻联播才刚刚开始。

七

小偷又来了，又一次从冯家山的钱柜里拿走了五百块钱。

与上次不同的是，小偷这次偷的时候明显熟悉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阳台上的花草照原样，客厅里的其他柜子没有任何变化。冯嘉善翻了翻台历，找到了上次被小偷偷走的时间。这两个日期重叠，一个是3月6日，另一个是4月6日。

冯嘉善想都没想。没想到这小偷胆子这么大，没想到小偷时不时回过头来，还时常来访。清晨醒来，看着阳台上开着的窗户，冯嘉善对自己说：又来了，又来了。小哥学着老冯的语气说：H我们又来了，我们又来了。冯嘉山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没来由的高兴起来。他顺着小偷留下的蛛丝马迹，从阳台走到客厅，又从客厅回到阳台，来回推理，想象、再现小偷进屋的场景。他嗅着小偷的味道，看着小偷从窗户钻进来，又溜进了客厅，然后双手颤抖着伸向了钱柜。

在家里勘察完现场后，冯嘉善来到院子里，再次寻找贼路。白点还是两个白点，梯子还是那个梯子。问题是，小偷放下梯子后逃到哪里去了？他知道，盗贼的退路一定是进入的路线。小区里面肯定有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小区的大门。一队l武警首长常年驻守。敢于从大门溜进去作案。

冯家山沿着小区内墙，一段一段过滤。他不相信盗贼能插翅飞进来，插翅膀飞出去。整整一个上午，我折腾了两下，冯嘉善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快到中午时分，小区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冯嘉山顿时觉得肚子饿了，肚子咕咕作响。第一次，他跑到小区外，从小贩那里买了各种各样的蔬菜。他转过小区的拐角，在一家肉铺里买了一大袋生熟的蔬菜。冯家山从来不相信小店，更不相信小商贩和小贩，不是怕缺货，也不是怕物价比市场高，而是怕不卫生。今天他破例了。

“我们或老百姓，今天好开心……”老冯哼着歌，把生的熟的收拾干净。他预感到这贼的手段要浮出水面了，他想做几道炒菜，喝两两，中午睡个大觉，下午继续调查。，抽油烟机不停地转动，忙忙碌碌的冯嘉善不停地说着，哼着记忆中的歌曲或小曲，却没有人说话，甚至这里来个锤子，来个木槌。我试过油猪肉，猪头肉，烤茄子，还有辣白肉，可惜我不会做红烧肉。冯家山喝了两两杯茅台酒，开心的像仙女。

>冯嘉善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睡觉真的很难受，难受的心就像猫抓一样。他干脆直接起身，又来到院子里，做着日常工作，经常来回折腾。五洞溪的槐树下是老冯休息的地方。坐在石鼓凳上，呼吸着槐树的清香，有种回到田野的感觉。阳光透过被炸满荆棘的槐树枝干，一缕缕放射出来，将槐树伞下的空气切割成金黄色的油条。无意间，冯家山发现槐树后面的篱笆上有几道划痕，仔细一看，篱笆上的铁丝网被砍了一个缺口。老冯一拍脑袋，放声大喊：找到了！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哈哈，蓦然回首，路在一片灯火阑珊处。

冯嘉善自觉失态，吐了吐舌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弹回了家。他想再喝一杯两两，对，还有两两。

当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冯家山给自己泡了一壶铁观音，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走到阳台上。他告诉小弟，贼道找到了，无处可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小弟真的能听懂师父的话，更能理解师父的心境。它跳上跳下，摇头晃脑，活泼可爱。夕阳像火球一样把天空烧红了。冯家山喜得满脸通红，斜靠在太师椅上，边喝茶边欣赏落日余晖。“姐，你坐船头，哥，我走岸边……”一向不屑流行歌曲的他，竟然哼唱起来。

八

冯家山在现场反复勘察中又有重大发现。

小偷在阳台上的花盆里留下了字条y。说是纸条，其实是一个展开的烟盒，上面有皱巴巴的“红梅”烟标。烟标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段话：老同志，我知道你是老同志，这样称呼你如何？我是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也叫农民工。真的不可能再一次来打扰你。我女儿读大学，儿子读高中。我们每个月需要几百元的生活费。但是工头只给了我们两三百块钱，剩下的要等到年底了。因此，我们不得不付出这种最糟糕的政策来过一种可耻的生活。你放心，等我年底发完你的工资，我会还给你的。你应该把它借给我。你是一个好人，非常感谢你！

看着这段话，冯嘉善的眼眶湿润了。这个人，如果他有困难，他可以找到政府，如果他有困难，他可以找政府。口中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他找到笔和纸，给可怜的小偷写了一封信。但是坐在书桌前，我整整半天都没有写完。他本来想给秘书打个电话，让那小子帮忙写的，但又怕事情公开，只好硬着头皮起草了一份草稿。他说，你是个好爸爸。他说，孩子们必须上学，绝不能辍学。还说要钱就来找我，鬼鬼祟祟的可不好。最后他说，交个朋友吧，下次来，我们过门，打电话我来接你，做点小菜，喝一杯。

冯家山把这张信用证夹在鸟笼上，五月六号贼来取钱的时候，真的拿走了这封信。期待中等到6月5日，冯嘉善来到菜市场v很早。他买了很多新鲜蔬菜，熏猪头肉、水煮兔头、猪蹄，还特意买了一只烤笨鸡。一个上午亲自下厨，冯嘉善想和这位大哥好好聊聊，有条件的话，帮他找民政局或者慈善总会。他希望能帮助这位素未谋面的兄弟渡过难关。

6日上午，小偷准时到访，又拿了五百，不多不少，还是过阳台，并没有按冯家山的吩咐进大门，而且没有和老冯坐下来喝一杯，这让冯家山很是失望。蛇与兔各有打算，冯嘉善一个人生气了一整天，终于放下心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梯子挪到阳台底下，把柜子里的钱加到五千。他真希望下次这位兄弟来ag恩，他会拿走所有的五千。

小偷准时来，就像健康女人的月经一样，六号，六号，六号。七八月份，学生们放假了，小偷们也给自己放了假。九月和十月继续。

11月6日，小偷食言。早上起床后，小弟弟说他没来，他没来。冯嘉善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然而，当他打开钱箱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五千元的现金，竟然不是一分钱。冯家山如坐针毡，整天不吃不喝，一直在阳台和客厅之间来回走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工头领工资了吗？还是他有病？如果是后者，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天，小偷不知不觉就不见了高手。冯家山心事重重，孤独和不安再次袭来，他真怕失去这个好朋友好兄弟。

10日晚，看完央视新闻联播后，冯嘉善将频道切换到都市新闻。一新建居民楼倒塌，初步统计已造成15人伤亡，事故责任正在调查中。

冯嘉善愣在那里。